圣旨下后,全国皆惊。
梁帝假意说嫡长子夭折而亡,尘缘未了,葬仪不宜大办。他让长安找了几个靠得住的亲信,在陵园装模作样埋了一口小棺,对外便只说丧事已毕。众臣子只觉得梁帝是哀伤过度,不愿在丧事上睹物思人,因而大多数人非但没有怀疑,反而纷纷上书劝解。
而莫悁这几日沉浸在大哥之死中,神情本就哀恸,因此外人并未看出任何异样。
观竹轩内,莫娇听闻二姐的儿子没了,差点也昏倒过去。
“难怪父王说你不争气,二姐,你怎么连个孩子都生养不好!”娇儿气愤悲伤,刚进正阳宫便对莫悁一番数落。
“三公主,我们娘娘正伤心呢,您先出去!”夭朵见状,直把她往外推。
娇儿见夭朵这般不喜自己,忽冷笑一声斥道:“朵姑娘,我看你多半是忘了在大兴台发生的事?”
这话让夭朵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那日在大兴台,她虽撞破了莫娇和安东王的私情,却因莫娇手中握着莫悁和小钊的把柄,夭朵因而并不敢放肆。
“什么大兴台的事?”崔嬷嬷正巧经过,疑惑问道。
“没有,没什么!”夭朵急忙转身回头,去给煦阳喂粥。
“这丫头向来有一说一,藏不住事的,今儿是怎么了?”崔嬷嬷看着她的背影,更加迷惑。
回到观竹轩,莫娇仍旧在不停责怪莫悁。
“公主,嫡长子的死原是意外,奴婢觉得眼下二公主是最难过的,要不咱们就先别去刺激她了。”宝珠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子劝了一句。
“你懂什么!”莫娇瞪了她一眼,怒道,“她儿子没了,我肩上的担子便重了百倍!二姐啊二姐,父王怎么选了你来和亲!”
说毕,莫娇只觉得一阵头晕恶心,扭头便要吐,宝珠见状,忙将痰盂递上。
“三公主这是吃坏了肚子?那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让他们熬些养胃的粥。”
“你且等等!”莫娇急命她停下,又拽过她轻声问道,“我记得,我本月的月信似乎没来?”
“正是!公主莫非,莫非是……”宝珠已经唬得闭不上嘴,浑身哆嗦。
“你怕什么?还不快去把门关上!”莫娇毫无惧色,用帕子擦嘴吩咐道。
“是是!”
“去年来大梁时,我记得父王曾命一个叫焕铸的大夫随行照顾。你立刻去把他喊来给我诊脉,我只信任咱们的人!”
“可是这宫禁森严,奴才怎么敢明目张胆的……”
“没出息的奴才!你还能真对他说我有喜了不成?去随便编个其他理由让他过来!”
“噢噢,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焕铸来后,才给莫娇摸了两下脉搏,便大惊失色。
“直说罢,几个月了。”莫娇看他如此神情,心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可仍旧是丝毫不慌。
“约莫有一个,一个半月了。”焕铸口齿不清地回答。
“知道了,剩下的事你不用管,更不用问。封住你的嘴,否则我必让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焕铸忙磕头离去。
“一个半月……孩子啊,你来的不是时候,也找错了爹。”莫娇摸着自己的肚子,叹气道,“不过你既然来了,母亲便不会撇下你不管。你放心,一切由母亲来安排,你只管在肚子里好好吃饭,好好长个儿。
“葬礼”总计持续了七日,最后一日晌午,长安忽递给了梁帝一封信。
梁帝拆开信函,冷哼一声道:“探子刚刚才将北芜大王子的死讯报与朕,而三公主莫娇同在大梁,却能早于朕六日得知消息。”
“奴才听说,三公主在观竹轩养了一笼鸽子,想必就是用它们来传递音讯的。”长安回道。
梁帝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默默握紧了拳头:“好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派人去盯着她,记着,不许走露风声!”
“奴才遵旨!”
交代完这一切后,梁帝又急忙赶去正阳宫探望莫悁。
“嘚嘚,嘚嘚!”煦阳不懂得大人的愁苦,见到梁帝来了,忙笑着挣脱了莫悁的手,摇摇晃晃地朝梁帝爬去。
“嗳!好乖乖,爹爹抱抱!”梁帝从毯子上抱起女儿,又向她的小脸亲了一大口。
“这孩子爱动,自打学会了爬,便整日闹腾不休。这张羊绒毯子是五日前刚换的,却已经被她抓出了五六个破洞。”莫悁眉头紧锁,随口便向梁帝告起了状。
“如今朕和你就只剩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了,可不得好好疼着!坏了就再换,只要煦阳高兴,朕能把全内府的毯子搬来给她爬。是不是啊乖女儿?”梁帝逗她道。
“嘚嘚,嘚嘚好!”煦阳听明白了梁帝的话,举起小手“啪哒哒啪”鼓着掌,此举可让梁帝高兴坏了:“悁儿你看,咱们女儿能说出三个字了!”
谁想到,莫悁却并没有听到梁帝的话,她埋怨完煦阳后,便靠在椅背上垂头沉思,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怎么了这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梁帝抱着煦阳走到她身边,耐心问道。
“噢,不是。”莫悁摇头,并不愿说出缘故。
“陛下,您不知道,今日我们娘娘突然被喊去了慈安宫,狠狠被太后训斥了一番,说她失职,没管束好皇亲女眷!娘娘满腹疑惑,后来一问才知,原来是蕊国夫人要强逼一个和尚还俗进府,那和尚誓死不肯,竟自残双目以示决心!”夭朵抢先回道。
“行了夭朵,陛下已经够忙了,你就不必再拿这些事烦他了。”莫悁阻止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奴婢就是见不得娘娘受这种委屈!”夭朵说的更畅快了,“听说这人是同林方丈的得意弟子,而同林方丈又和太后是三四十年的老交情,这不,他就前去慈安宫为自己弟子伸冤了!陛下评评理,这等宫外丑闻,我们娘娘又如何得知?就算是知道了,娘娘身为晚辈,也不好去管啊!”
梁帝听后一愣,随机颇有微词地说:“这么多年了,姨母竟还没有收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