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你去看看。”梁帝听后急命道。
“是。”
“怎么可能还在,我明明亲眼见到了她的骨灰……”宁美人身上已是冷汗涔涔,她双手抱拳,有些哆嗦。
不出半个时辰,长安便回到正阳宫,铁青着脸对梁帝说:“陛下,奴才已经带人查验了巧音的尸体,发现她并非是意外而亡,而是被人用钝器击打了后脑勺,后又用绳子活活勒死的!“
“你胡说!谁知她是不是死后被动的手脚!”
还未等宁美人说完,长安便转头对她道“奴才并非信口雌黄,奴才方才在搜查您所在的冬青堂时,曾在厨房灰烬里挖出了一把铁锹和一根麻绳。那铁锹虽已清洗干净,却仍能在木制把手处隐隐约约看到血迹。奴才曾也有过怀疑,可是您当时却解释说,那血是厨子杀鸡时不小心沾上去的。”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梁帝拍案而起,大步走到宁美人身边,怒喝道,“你到底还瞒着朕做过什么恶事!说出来,朕保你一条全尸,否则朕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处!”
宁美人这才慌了神,慌乱之际,又死死咬住蓉妃道:“陛下,是蓉妃命臣妾下的手!六年前,蓉妃嫉妒宋美人得宠,便嘱咐臣妾前去敲打她一番。这些年来,蓉妃但凡看到一个得宠的,便会心生妒恨,从云美人到宋美人,再到皇后!臣妾是受了她的指使才……”
蓉妃也急红了眼,忙为自己辩解:“本宫早对你说过,只给宋美人使些绊子就好,不用非让她去死!是你邀功心切,白白害了她一条人命……”
“够了!”梁帝大吼一声,众人皆唬得噤声不语。煦阳坐在太后腿上,安安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好孙女,告诉祖母,你怕不怕啊?”太后低头问煦阳。
煦阳似懂非懂,转过身来,冲太后晃着小脑袋。太后见她如此,宽慰不已。
只见梁帝又走到宁美人面前,冷言道,“朕听明白了,蓉妃指使你去蹂躏妃嫔,而你则借机杀人,后又将罪名扣在蓉妃身上,想一举扳倒她为自己和姐姐报仇。宁美人,朕说的可对?”
“臣妾,臣妾……”宁美人垂头不语,额上冷汗如雨。
梁帝怒道:“来人啊,宋美人残戾无道,戕害后宫,即刻起贬为庶人,赐千机酒自尽!曹端、戴仁等同谋,一概处死!”
宁美人被带走之际,突然用尽全力挣脱侍卫,扑到了竹娘面前,痛哭流涕:“姐姐,你和外甥保重,妹妹今后,再也不能护着你们了,你要多留心,莫要再轻信了旁人……”
话未说尽,她便又被侍卫押走。竹娘心中悲痛难忍,又不敢在殿中大哭,便只得将一股悲恸之气憋在心中。而这股气越积越多,片刻功夫后,竹娘便因肝肠郁结,昏死在殿上。
竹娘被抬走后,蓉妃又抱住梁帝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陛下,陛下明鉴,这些都是桃娘那个贱人一人所为,和臣妾毫无关系!”
梁帝余气未消,挣脱她怒问:“你无辜?若昙,你竟好意思和朕讲无辜?去年皇后因你险些滑胎,今年你无故欺辱云美人,如此种种,不断在后宫兴风作浪,这些你都忘了吗?!”
“臣妾知错了陛下!求陛下看在这些年臣妾对您一心一意的份上,再给臣妾一次机会罢!”
见此,顾尊也跟着跪地求道:“陛下,您不看在妹妹的面上,也要想想大皇子啊!他还那么小,您要是将妹妹也处死了,大皇子将来又该如何面对您?!”
听到这话,梁帝动摇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蓉妃,又陷入了沉默。
梁帝不语,其余人等自然不敢多言。整个正阳宫内,鸦默雀静,毫无生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煦阳“咿呀啊啊”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
“来乖女儿,父皇抱抱!”梁帝伸出手去,将煦阳从太后怀中接来,终于在女儿的笑靥中,得到了一丝安慰。
“朕给了你不下二十次机会,这次朕已彻底对你失望死心。你不必死,但从今以后,朕再也不愿见到你了。”梁帝长吸一口气,又叹道,“长安,传旨,蓉妃顾氏,藐视皇后,践踏宫规,欺辱嫔妃,着拿掉妃位,降为美人!无朕旨意,不得与朕相见!大皇子恒儿,交予淑贵妃抚养!”
“陛下!”蓉美人凄厉哭嚎,又死死上前抱住了梁帝的大腿哀求道,“陛下您怎么罚臣妾都行,只是别把臣妾的恒儿夺走,别让臣妾见不着您!”
顾尊也连忙求情道:“陛下,淑贵妃既要帮助皇后协理六宫,又要照顾大公主,还会有多少精力放在大皇子身上?而大皇子乍离了生母,岂能安适?陛下可还记得,先皇侍母至孝,为让太皇太后享有天伦之乐,便在陛下三岁时,将身为长子的您送去了太皇太后身边整整一年!微臣还曾记得陛下曾经对臣说过,那段时日,陛下每晚都要哭着醒来,想要去寻找母亲!”
这段经历是梁帝的伤心之处,他从不愿轻易对人提起,如今乍听顾尊以此作要挟,先是震怒,后又沉默静思,半晌后终于对眼睛红肿的蓉美人道:“好,朕答应你,恒儿让你接着抚养。只是朕绝不会松口让你再见到朕!”
蓉美人仍旧抓着梁帝呜咽哭泣,顾尊忙替妹妹磕头谢恩。
煦阳坐在梁帝怀中,“哇啊哇啊”地挥动胳膊乱叫。
“陛下,孩子这是饿了,您把她给臣妾罢。”莫悁走后面走来,伸手要去抱煦阳。
蓉美人见她靠近,遂松手起身,正想对莫悁说些什么,却忽然间见煦阳“呀”地张大了嘴,朝蓉妃脸上猛吐了一大口唾沫。
“瞧瞧,连孩子都看不下去了。”太后笑笑,起身揉着肩膀说道,“好了玉心,这出大戏啊,哀家也看累了,你扶哀家回去歇着罢。”
“是。”
蓉美人自是生气,但一想到如今自己这番境遇,也不好冲煦阳发火。
“本宫替煦阳给你赔个不是。”说完,莫悁便将孩子抱起,回到西配殿给她喂奶。
“娘娘为何始终一言不发?奴才觉得,陛下对蓉美人的处罚实在过轻!”小白子心中不服,边走边问。
“本宫倒是觉得,陛下判的十分公平。对于蓉美人来说,让她见不到陛下,是比杀了她,还要严酷十倍的处罚。”莫悁微笑回道。
从宫墙的四方天地望去,月色已隐,东方既白,远处隐隐有霞光洒出,将这片黄瓦红墙照的熠熠生光。
“宝贝你看,天亮了。”
莫悁抱着孩子,笑着看向远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