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高州城。
天色已晚,玉蟾东起。
夜晚不太平静。月亮半遮半掩在云层里,连城市里的鸟鸣虫鸣都被淡淡的月亮遮住了,就像是在等待夜里恐怖的东西出现。
沐府死气沉沉,寂静无声。屋内没有灯光,只在主子医院门前放了一个青碧灯,微微发亮。
主子院落的四角有一些贡灶,门上还贴着起皱的黄纸,但看上去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纸上还有黑糊的痕迹。避开黄色的皮纸,门上有几道不起眼的划痕,一共十道,都已经褪去了,只是剩下的地方有点黑。
透过窗户雕刻的缝隙望去,屋内桌子上放着两支红烛,一高一低,清晰地熄灭了。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它飘出窗外,有些朦胧却不模糊--
“你穿吧。”
仔细听,这个声音有点太刻意了,沙哑沉闷,但语气比较硬朗。房间里沉默了片刻,接着又响起了声音--“我不穿,你穿,轮到你了。”
“……”
两个人在房间里嘀咕了一会儿,好像已经妥协了,然后一句话也不说了。夜幕再次沉寂。
大约一个小时后,夜色越来越深,风吹走了院子里的竹叶,沙沙作响。房间里高高的红烛忽明忽暗,熄灭了。
传来潺潺的水声,宛如潺潺的小溪在流淌。接近时,就像一阵狂风骤雨在地面上噼里啪啦作响。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门上的黄色皮纸升腾成明火,在门上站稳了一会儿。它最终化成灰烬,随风而去。
医院门前摆放的青碧灯仿佛被突然熄灭,月光洒下来,在门外映出长长的影子。
门没有动,但房间里传来脚步声--有什么东西进来了,桌上较短的红烛摇晃着熄灭了。
散发着恶臭的滚烫液体从院内四角的贡灶里涌出,滴到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不一会儿,它就干涸了,变成了一片枯红。
屋内灰飞烟灭,月光打在化妆台上,映出一张半遮半掩的脸:古镜铜台前坐着一位女子,素衣墨发,佝偻不堪。女人的脸在黑暗中模糊不清,轮廓看起来极好。她的动作有些明显。她先举手擦干眼泪,然后左右摇摆,低低地抽泣着。
这些低沉的抽泣声让站在门前的影子动了起来。屋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猛拍门。影子趁着这声音扑向坐在座位上的女人。
“不争!”
床帘被狠狠拉开,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从床上跃起--蒋烟贝左手拿剑压在腰间,右手轻弹衣袖,桌上的红烛被衣袖下的大风重新点燃。
火照亮了房间。木屏风被挪到墙角,屋内异常空旷。房子的房梁上绑着一串清脆的铃铛,所有的墙壁上都贴着黄皮符纸。天已经有点黑了,因为肮脏的东西刚刚闯进屋子。
镜子前可爱的人也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如玉的脸。这张脸有几分女人味,却优雅深远。它显然是属于男人的。
烛光不停地跳跃,房决贺的眼睛在闪烁。他指尖握着两个符号,笑道:“我可以指望你了。”
污秽的物化功夫不是很熟,虽然身材高,但脸口鼻相通,眼睛耳朵小,没有头发,五官像挤在一起。这样的恶灵通常是由怨恨形成的。他们住在人们的脑袋里,割掉人们的眼睛和耳朵。待在主子体内后,会跟着它们离开。多少有点伦理。
“福来!”蒋烟贝的两根手指凑在一起,指向邪灵。地上一条淡淡的朱砂线爆出火花,两次缠绕着妖魔。
房决贺这会儿也不在乎自己穿什么,扔两个指尖,打到邪灵。
邪恶的灵魂被这两个符号囚禁。疼痛难忍,他们忍不住呼气。声音粗犷而尖细,像一个女人在尖叫。
“不争!”蒋烟贝见势不妙,马上对房决贺说。
恶灵赚了符纸,把“嗅”的声音变成了一缕烟雾。两人没有反应过来,就想从缝隙中逃出去。
房决贺反应非常迅速。他拍了拍桌面,利用自己的力量,摸了摸腰间的剑,把剑扔了出去。他比恶灵先走了一步,切断了出路。
他紧紧地从袖子里扔出一个符号,轻轻地弹了一下剑鞘,叫“飞羽宫”。剑像活人一样从剑鞘里弹了出来。房决贺接剑,剑尖上的符纸捅了一缕烟。
刀光剑影,风穿而过,闯入白茫茫。伴随着剑的芒,邪灵发出了更加刺耳的叫声。然后他们失去了力量,凝结成几滴血,渗入符纸。
木屏风晃了两下,又稳稳地立了起来。
“好吗?”
蒋烟贝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伸手将手搭在房决贺的肩膀上。
两人久久地盯着血淋淋的符纸,直到血滴流进符号上的朱红色线条。房决贺松了一口气,说:“搞定了。”
蒋烟贝拿着剑说:“是枯井里的死婴吗?”
房决贺嘟囔着说:“嗯哼。”
他俩人此时并排站着。房决贺为了带出母亲心急如焚的邪气,不惜穿上了一件素净的白色连衣裙。当他一动不动的时候,显得有些滑稽。蒋烟贝为竹蓝色道袍,两袖形似鹤翼,袍尾有祥云图案。这件道袍源自无恕观,袖上的仙鹤旨在为众弟子“留下美丽”。袍角云的目的是为了催促各位道友早日飞升。
这件袍子上的纹路的含义并不是先人解释的,而是房决贺自己实现的。他用蒋烟贝向学习。蒋烟贝是老大,他是老二。从他的忌讳不难看出,裕翔子对自己的老人有着独特的偏爱。但在当时,仍有一种独特的偏好没有流露出来,也没有过分。
直到他们的三弟吴大原和四弟章昊鄂上手,房决贺才觉得裕翔子有些离谱。
蒋烟贝向窗外望去,看到一群灯笼远远跑开,停在院外观看。知道家里的管家来了,转身拿出房决贺从床下脱下的道袍:“马上换吧。”说完便顺手点燃了屋旁的火烛。
屋里亮了起来,外面的人看见了,叮当作响。一群人手里拿着灯,快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