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公子的视线一闪,这才看清他伸向的是一具尸体,尸体手腕上的镯子还在发着光。
他有点想吐,连忙缩回手,伸长脖子看了看前方,没有……不行!
房公子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扭头往后爬。就在他即将到达石门的时候,一摊血顺着石头下面的缝隙流了进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而石门随即分开。
那一滩血缓缓地流向房公子的手,任凭他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房公子痛得大叫,但是那血还在顺着他的手腕向前蜿蜒。
“别动。”一名男子抓住房公子的后领,突然把他举起来。血慢慢滴落到地下,房公子赶紧举手看了看。幸运的是,他的一只手还完好无损。
他双手抱在怀里,慌乱地转过身来。他看见一个人站在墙边,一头长及腰间的墨发夹带着无数的白丝。那人也不嫌脏。他正伸手抚摸尸身,然后又慢慢地转过头来,吓了房公子一跳。
不是这个人的长相可怕,而是他的面容如冠玉,眼神充满骄傲,极其爽朗帅气。但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房公子还是很害怕,不敢靠近。他喘着气问:“你是谁……你是谁?”
“我?”那人抡起袖子,似笑非笑地斜倚在墙上:“我就是申婴黎。”
申婴黎!怎么会是申婴黎呢!
房公子没想到自己出了狼窝,入了虎穴!
“你怎么会是申婴黎?那个神奇的主子不是应该……埋葬在芙蓉窟里?“
申婴黎笑道:“不!”他指着尸体:“原来的身体正在腐烂。此时,我只是一个灵魂躯体。多亏了长年生活在石头上的苔藓,我才活了下来,还留了点力气走几步。
“我很好,挺好的,眼下也没问题,但你出不来。”
房公子绝望地转了又转,魔性发呆地重复着:“我不信,我不信……”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抱着头哭了起来。他恨着说:“我怎么能,不行,我能出去?”你这个魔鬼,你在骗人,你是谁,在这里耍花招!“
申婴黎被逗乐了。一步闪开在房公子面前,低头看着他:“你为什么要作弊?这相当于一个死掉的废人。我还是要装成鬼。我自己也是鬼吗?这扇门只为两柱香而开,门外那些怪人是不会离开的,或者你可以选择死在这个地下宫殿里还是地下宫殿外。”
房公子终于坚持不住了,眼泪流得到处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申婴黎见他一脸可怜,反面手一转,把他像饿狼一样锁在眼里,最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有办法出去,但是……也许你会拒绝。”
房公子埋着头闷着,“跟我说说吧。”
“我借你的身体出去,替你完成未完成的事情。无论如何,你会死的,而我被困在这里。两害相权取其轻怎么样?“
房公子气愤地抬起头,擦干眼泪,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这个魔物不应该骗人。你出去以后,肯定又会烧杀抢夺。我怎么能用你的身体去做这种卑鄙的事呢!“
申婴黎不生气反而笑了,摇摇头,温和地劝告道:“你又错了。即使我只剩下一个灵魂,如果我想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我也可以在这里做。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相比之下,如果我占据了你的身体,我会答应你三件事。申某人说到做到。“
房公子双手抱头,低声抽泣了几声。他被眼前不时出现的骨头的样子逼疯了。
他不停地擦眼泪,申婴黎在劝诫他。再后来,房公子想着房家的老少,想着母亲得知自己去世后的脸色。他稍稍冷静下来,怀疑地看着申婴黎,用哑哑的声音说:“我……我要你先答应我不做任何违背美德的事。你能做到吗?“
“很好。”
“我……我要你好好照顾我房家的人,让他们都好好生活。“
“很好。”
“我要做道教第一人!”
这个有点尴尬。
申婴黎捏了捏他的眉毛。他是一个人人都喊着要打的神奇主子。
他做了什么来修行佛法?他想成为道第一人吗?他怎么有办法?
申婴黎想了想,抖了抖脚趾头,低头一看,笑着回答:“我应该答应你。”
房公子万分绝望,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要死了。我要你帮我照顾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他抬起头大哭,边哭边喊:“我是房家次子,我哥哥是房家长子。我从小就是被无观。师父是裕翔子,命名为房决贺。我舍不得大家,我后悔,我后悔得太厉害了!“
房公子哭得泪流满面,将手中的剑推给申婴黎:“这是我房家传下来的神剑。它还活着,有个名字叫‘飞羽宫’。“
申婴黎铮铮刚接过剑,双手捧着长锋,瞪出神来。申婴黎的心就像一个鼓在跳动。他温柔地坐在房公子身边,擦干眼泪,听他讲故事。
等到两支香就要过去了,申婴黎觉得不能再耽误了,就动手了。
到了最后,房公子的呼喊被活生生的掐住了。余音冲破地下宫殿,散落到山间,然后陷入漫长的寂静。
稷山深处,飞羽宫的剑刻万山,石门碎成一片片雪,一尺断。
无数的尸骨涌上来,还没来得及得到剑光,就在一瞬间消失了。山路上的冰川纷纷崩裂,一道剑痕顺着地下宫殿门一直走到山下。
铮铮的剑声回荡在奇峰之巅。
寒气消退,银子复苏,飞溅在大山深处的云层中。
“房决贺”揉了揉手腕,合剑走出地下宫殿。他的眼睛里满是鲜血。他衣服上,脸上的热血湿透了,随着脚步滴了下来。
房决贺麻木地沿着熟悉的道路走下去。他的心没有再进入这个世界的欢乐。他只是急于逃离困住他三百年年的破地下宫殿。
房决贺开始摇摇晃晃的跑起来,但他操之过急。他的身体还是不适应。跑了十多步后,他心痛不已,扑倒在地,吐了一口血,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