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萧祺所料,他回到京城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到翌日的傍晚时分,有一乘小轿悄然来到了陵王府的后门。
今湄刚用完晚膳,又跟红伶去膳房里取了几碟点心,二人沿着回廊一边细聊一边往潇湘苑的方向走去。
快走出后院时,红伶忽然小声说:“王妃,看那边。”
“什么?”今湄正忙着从食盒里拿点心,闻言便匆匆咬了一口,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回廊的那头,四五个小厮拥着一位中年人往书房那边走去,薛城在前面引着,一行人行色匆匆,看起来颇为神秘,
那个中年人虽然被围在中间,但转弯的一瞬间,今湄还是看见了他的脸。
她的神色微微一变——这人,居然是当今中书令大人赵恺之!
赵恺之位高权重,其父曾是三朝元老,在大荣国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些年朝中势力分割,他自然成了众多党派争相拉拢的人物,只是没想到,他私下居然会和萧祺有来往。
“王妃……”红伶见她若有所思,不禁好奇问:“这人谁啊?”
今湄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咬了口手中的点心,抬脚往前走:“不知道,来看望王爷的吧。”
红伶哦了声,也没多问,只是跟在她后面,仍不住地往回望。
“怎么了?”今湄察觉到了她不太对劲的情绪,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从晚膳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的,找什么人吗?”
“也不是……”红伶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咱们潇湘苑里不是新栽了好多芙蓉嘛,日日都要浇水,前阵子吧,有个叫王肆的家奴自告奋勇来帮忙,连着浇了好多天呢。不知道为什么,昨儿起他就没来了,今天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今湄挑了下眉,下意识问:“每天都来吗?”
“是啊。”对于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家奴,红伶显然十分感激:“王妃您知道的,这府里也没什么奴婢熟悉的人,您不在之后,更是无趣的很,他天天来帮忙浇水,还会跟我聊聊天,忽然不来,奴婢还有点不习惯。”
那倒是有趣了,薛城说自从萧祺失踪后,府中上下多少都有点消极怠工,怎么这个小厮还反其道而行,日日来潇湘苑帮起忙来了。
今湄略微沉吟,忽然想起昨晚晏谣最后说的那句话,心中顿时了然。
“别等了。”她揶揄地看了红伶一眼:“你要缺个浇水的,我吩咐府里再给你安排一个好了。”
红伶想也不想便点了头:“好啊,这活儿也怪累人的。”
她昨晚莫名其妙晕倒在王妃的房里,大清早才醒来,一定是身子太虚弱了,干不得重活儿累活儿。
“……”行吧,今湄看出来了,这丫头就是想偷懒。
自这日之后,荣陵王归来的消息便逐渐在文武百官之中传来,一时间,陵王府门庭若市,日日都有人前来探望慰问。今湄随着见了两日,对这帮官员的阿谀奉承实在是反感得很,便佯称身体不适,躲回潇湘苑休息了。
这天今湄起来的时候,红伶来敲门,说王爷托薛城送来了口信,称宫中差人来召,所以他早早便去宫里了,今日得晚些回来。
她半躺在床上,闻言嗯了声,没怎么放在心上。
倒是红伶,比她还要激动三分:“王妃,你有没有发觉?王爷这次回来,似乎对你上心了许多,他连出门都要告知你一声儿呢!”
“有吗?”今湄慢悠悠坐起,望着地上斑驳的光,忽地问:“薛城也去了?”
红伶嗯了声,说:“那是自然,王爷去宫里,薛侍卫自然是要跟着的。”
这样啊——今湄微微勾起了唇角。
她起身穿戴好衣物,走到门口打开门,吩咐红伶:“正巧,我这些天也闷坏了,你帮我安排下轿辇,我下午去戏班里听听曲儿。”
“听曲儿?”红伶愣住了,呆呆看她:“王妃,您……您从不听曲儿啊?”
今湄默了下,忍不住抬手在她额头点了点:“让你安排你就去安排,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从前不听,现在还不能听了?”
红伶低低哦了声,颇有些委屈。
晌午时分,今湄用完了午膳,安排好的轿辇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她带着红伶上轿,一路往戏班行去。
“王妃……”红伶透过车帘看她:“您不困吗?”
以前王妃吃完了午膳,是肯定要午休的,现在她不仅要听什么劳什子曲儿,连觉也不睡了,她觉得好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