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来到殓尸房,仵作刚刚看完容觅的尸体,正在案前写结果。
见到大理寺丞进来,他忙站起,行了一礼:“大人,女尸的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这边请!”
他说着,瞥见陆和玉身边还站了位俏生生的女子,不由一怔。
“这个……女尸在水里泡了许久,面目有些可怖,姑娘家的,还不是不要进去了……”
“没事。”今湄摆摆手:“也不是没见过,带路吧。”
不等仵作开口,旁边陆和玉也点了点头:“无妨,这位是荣陵王妃,我也有些疑点想要向她请教,不必担心。”
仵作张张嘴,似有些吃惊,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带着两人进去了。
容觅的的遗容确实有些恐怖,皮肤遇水肿胀,惨白地几乎看不出人样。
仵作掀开白布,给两人看容觅胸口的伤:“依尸体情况来看,应该在水中泡了超过十二个时辰,而致命伤在心脏处,凶器是匕首。”
闻言,陆和玉和今湄都怔了下。
“可是,公主府上说她是自尽……”
“这个老朽知道。”仵作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从尸体来看,确实不像是自尽,但死者留了遗书……这个就需要陆大人去查明了。”
陆和玉攥紧手,似是在隐忍什么:“那……有没有可能是杀人后弃尸水中?”
“这个老朽说不准。”仵作摇摇头:“但是尸体鼻腔和腹中均有少量积水,这说明死者在入水前定然还是活着的。”
被匕首刺中心脏后即使不入水,人也活不久了,若真是有人为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陆和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沉默下去。
今湄围着尸体看了看,目光落在被泡烂的伤口处,强忍着不适,用一旁的工具拨开细细看了两眼。
“伤口还挺深。”她挑眉,若有所思:“看来容觅姑娘当真是求死心切。”
说起这个,陆和玉倒也想起来了:“去看看她留的遗书吧。”
容觅的尸体虽然不像是自尽,但遗书倒是十分真切,洋洋洒洒写了两大页,详细记录了她从心情低落到愁闷哭诉,再到一心寻死的决绝。后面甚至还交代了后事,很是全面。
最重要的是,皇后那边派人来看过了,说是容觅姑娘的字迹无疑。
这就难怪她的死会被定为自尽了,细细一想,怀有如此强烈求死心的人,在深夜找了也偏院的园子了结自己,可又因为伤势太重过于痛苦,所以选择跳水加速了结,这个解释也不算是很牵强。
信中并未提及其为何寻死,但陆和玉想:“这应该就是您说的想不开了。”
“嗯。”今湄点点头,转头看他:“方才你去了公主府,可从那边问出什么来了?”
陆和玉想了想,便把在公主府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给她听,末了,他沉着脸补充:“容觅姑娘死的那天据说驸马并不在家,我也是在出门的时候才碰到宿醉归来的他,所以……”
“所以——”今湄看着手中那封遗书,轻笑了下:“你怀疑驸马有杀人嫌疑,但是你没有证据。”
陆和玉沉着一张脸,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今湄扬了扬眉,并未多说什么:“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那也无需多想,去尽力搜寻线索和证据便好了。”
陆和玉见她将那遗书放下,似乎是要走,欲言又止。
“陆大人还有事?”今湄睨他一眼,明知故问。
陆和玉张了张嘴,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此事既然扯上了驸马,那便不是一桩小事,所以,明日我还会去公主府询问案件的细节。只是……只是在夏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王妃可否助我一臂之力,等这桩案子了结之后,我也好着手去查镖局的事。”
好家伙,学会软硬兼施了啊,还知道用镖局的案子作饵。
今湄挑眉看他两眼,见他忙垂眼避开,知道这其中必然还有其他的缘由。
“行吧。”她也不拆穿他,爽快地点头:“镖局的案子一日没有进展,我在府中也闲着无聊,不如就帮刑部查查案好了。”
见她答应,陆和玉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其实今湄猜得不错,陆和玉之所以要拉上她,是因为他很清楚,公主府的这桩案件,和他以前接触过的都有所不同。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昭安公主,陆和玉今日一去,便知道自己完了。
往常查案时那种一丝不苟的冷静,在她面前已经全然不奏效,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居然仅凭着心中一股不忿,就对驸马梁靖进行了恶意的猜测,这不是父亲教他的为官之道。
叫上荣陵王妃,是审案,也是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