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皇帝也紧紧皱起了眉,不知该如何是好,太后更是疲惫至极,靠坐在椅背上,面色颓败。
就在这时,一直紧紧闭着嘴巴的徐逸,忽然出声了。
“小人对荣陵王爷下毒,既没有受他人指使,也没有替人挡刀,小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能见到陛下!”
“见朕?”这下子,整个偏殿的人都愣住了,连皇帝也不例外:“你见朕做什么?”
“笑话!”太后也是怒极反笑:“你说你做了这么多,给我的祺儿下毒,只是为了来见皇帝一面?你把我们当什么?!”
“太后恕罪,陛下恕罪!”徐逸端端正正地跪好,重重磕了一个头,随即才道:“小人知道你们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是在说出真相之前,小人恳请太后,能够绕小人不死!”
他很聪明,知道如今殿前做主的是谁,只可惜,太后惜子心切,又怎么可能绕过他呢?
果不其然,太后气得面色通红,几乎要跳将起来:“哪里来的狗东西,如此大的胆子!加害王爷,殿前闹事,你还想求不死?你在做梦!”
她这番话说完,徐逸只沉默着没有说话,反倒是今湄站了出来,沉声道:“太后,如今王爷昏迷不醒,想要救他,只能听听这人怎么说。而且今湄相信,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将事情一步步闹到殿前,最后成功如愿,背后绝对是有人指使,请太后准许他说下去!”
皇帝和太后本来还怀疑会不会是她在背后指使这人,可现在,她竟然主动跳出来要求这人继续往下说,甚至还大胆指出他背后必定有人,如果幕后黑手真是她,那她岂不是在自掘坟墓?
萧元柏也想到了这点,他直觉今湄绝不会做无用功,但他却更不能站出来反对,因为这个时候,谁想要徐逸死,谁就会成为嫌疑最大的人!
他和夏筠一样,都冥冥中觉得,似乎有更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最后,太后果然是在杀了这人泄愤和问出真相解救萧祺之间冷静地选择了后者。
徐逸长松一口气,慢慢跪好,徐徐开了口:“小人姓徐名逸,是江陵府人士,如此说陛下可能并不知,但是如果提起长宏镖局,不知陛下可有印象?”
听到长宏镖局四个字,萧元柏的面色骤变便是一沉。
皇帝没注意到他,只愣了下,随即点头:“是那个监守自盗,吞并了大量镖物货款的长宏镖局?”
“正是!”徐逸点点头,也不为镖局辩解,只道:“小人与荣陵王爷相识,就是因为他奉命去江陵府查抄长宏镖局,那时小人的父亲于狱中认罪自尽,小人自认为父亲为人秉直,断不可能行此肮脏龌龊之事,便央他定要为镖局寻一个清白,而王爷那时,也答应了小人。”
“胡闹!”皇帝听到这,已经有些生气:“长宏镖局一案人证物证俱全,他答应你,岂不是在怀疑朝廷办事的能力?”
太后皱了下眉,并未对此事多做评定,她关心的,是他为什么要对萧祺下毒:“既然他答应你了,你为何还要恩将仇报?”
“因为小人觉得……”徐逸说到这,忽然抬起头来,满面怅然:“此事他帮不了!”
“胡说!”皇帝觉得他简直是在胡说八道:“皇弟他堂堂荣陵王,长宏镖局不过一个贪污案而已,连大理寺都没惊动,他怎么可能管不了!?”
“陛下请听小人慢慢道来。”徐逸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说:“一开始,王爷确实十分用心,为了镖局的事情在刑部和吏部之间来回奔走,很快,他便查到了一件惊人的事情,那便是——镖局被查封的家产中,居然有八年前曾传言被白家私吞的一批货物!”
听到这里,萧元柏的面色已经完全变了,他紧紧攥住了手心,整个人绷直,脑子飞快转动着,想着要怎样才能将这场徐徐展开的真相扼杀在彻底出现在天日之前。
然而,皇帝却倏地睁大了眼,声音猛然抬高:“白家?”
“对!”徐逸毫不犹豫地点头:“陛下没有听错,正是八年前因为通敌卖国被满门抄斩的白家!”
这话一出,偏殿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居然会牵扯到一桩八年前的旧案上,而且这个案子,还是如此的特殊。
昏暗跳动的烛火下,今湄的眼神平淡无波,像是在听一件完全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