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的面容,薛城猛地瞪大了眼:“王爷?!”
他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落地,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您为什么救她?您明明知道……”
“行了。”萧祺打断他,将受伤的左手背回身后,神情很淡:“我没事,没有中毒,也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萧祺微微皱眉,将头一侧:“先下去,有什么事后面再细说。”
今湄站在原地,面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她抬起头,双颊有些苍白地看向萧祺,目光复杂——薛城知道了这么多,是不是意味着,他也知道了?
薛城怒冲冲地出去了,萧祺转身将门关上,又将那沾了血了剑踢到一边,这才走到桌子前坐下,抬头看她:“不坐?”
“……不了。”她摇摇头,双眸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上前。
萧祺在那平静的面容下看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和犹疑,他轻轻叹了口气,忽然问:“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上次在他的房间里,他也问过这句话,而那时今湄曾承诺,等寿诞过后,他有什么想问的,她都回答他。
她想了想,慢慢说:“你有什么要问我吗?”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萧祺想也没想便摇了头,他说:“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为什么?今湄很想问他,但是一转念,她又觉得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或许,是他也在这样的隐瞒和欺骗下累了,又或许,他已经不期望什么了,他只是在等,在等她给她一个回答。
沉默片刻后,今湄抬起眸子,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说:“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有三个问题想问你。”
其实不论从何种角度来看,她都有些得寸进尺,但是今湄想,这应该,是她最后的防线了。
在得到萧祺的回应后,她问了第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是谁?”
话音刚落,萧祺的眸子便轻轻闪了闪,他掀起眼帘,坦然地对上了她的目光,淡声说:“是我的夫人。”
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问题,今湄在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感觉心中某个地方忽然微微收紧了,那是一种在江陵府她与他在一起时,常常会产生的一种奇妙的感觉。
自红枫谷出来后,这种感觉已经许久不见了。
她慢慢回过神来,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觉得我做了这么多,目的是什么?”
萧祺坐着没有动,但也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他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今湄执着地等着,良久之后,他还是开了口:“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吗?今湄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怀疑她吧?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她真正想要问的,真正重要的,是第三个问题。
“萧祺。”这一次,她没有喊他王爷,而是径直唤了他的名字,轻声,却又郑重问:“你相信我吗?”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今湄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一抹微不可查的慌张——这么多年以来,她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令她害怕和恐慌的事情了。
原来还是有的,至少此刻,她是那样害怕从萧祺的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在良久的沉寂之后,她看到萧祺抬起头,看向了自己,那双墨色浓郁的眸子中,有着一股汹涌的,她看不懂的神色。
她听见萧祺说:“我相信我的夫人,相信无论何时何地,她做的一切,都有她该有的原则和理由。”
屋外云卷云舒,时间恍然间恢复了游走,今湄长悬的心也随之落下。
她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而是走到萧祺面前,将他受伤的左手拉出来,掏出怀中的手帕,又撕下一截布帛,简单地替他包扎起伤口来。
萧祺坐着没有动,任由她替自己处理着伤口,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落在她专注的眉眼和低垂的长睫上,久久未动。
今湄又轻轻叹了口气,问:“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为什么还要等我说呢?”
萧祺垂首看着她,神情很淡,他说:“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正温柔打着结的手微微一顿,今湄停下来,忽然掀起眸子看他,轻柔而又平静地说:“那重新认识一下——”
她朝他伸出手去,唇角漫起笑意:“白芙。”
姓白,名芙,是江陵府人士,父亲从商,曾经富甲一方,最后被皇帝以通敌叛国之名抄了家,而她在万种磨难中活下来,成为了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人。
萧祺微微一怔,没有说话,却见面前今湄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眸光灿烂如星。
她接着说:“不过现在,我是温今湄,也是陵王妃——你明媒正娶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