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轿一路从大理寺回了陵王府,还没到门口,今湄便远远瞧见了个熟悉身影。
“薛侍卫。”等轿子快到石狮旁,她掀起轿帘,探出头去问他:“这大清早地站在门口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薛城的脸色飞快变了一下。
他似乎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此刻表情有点焦急和复杂,看着她,好久才说:“王爷他……他在书房等你。”
萧祺?今湄微微一怔,猜测或许是宫中又出新的消息了,于是也不做他想,便下了轿子,说:“带我过去吧。”
她向来没有什么架子,薛城也早已习惯,于是也不多说话,转身在前面给她带路。
两人一路无言地穿过走廊和院子,今湄忽然觉得薛城有些奇怪,他往常是很呱噪的,可今日却一反常态,紧紧闭着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心中也有别的事,便没有去问,跟着他走到书房,推开门走了进去。
薛城就守在门口,今湄往里走了两步,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屋内,忽然间背心一寒,骤然间察觉到了不对——房里没有人!
在她反应过来的下一刻,有一声极厉的风声从她背后刺了过来,今湄迅速折身闪过,等回过头看到拿剑的那人,不由面露愕然:“薛城!?”
没错,那个从背后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居然正是薛城!
他手里捏着那把平日出入战场的寒剑,神情愤然地看着她,声音几乎是颤抖地:“你不是王妃……不!你不是温家二小姐!是你下毒害了王爷,你到底是谁!?”
今湄心中一惊,不知道他是从那里得来的消息,正要开口解释,他却已经又是一剑刺了过来。
薛城跟随萧祺出生入死多年,功夫在整个陵王府都是数一数二,此刻他铁了心要杀今湄,而今湄手无寸铁,又不忍伤他,十足地畏手畏脚。
“薛城!”她用砚台挡开刺来的剑,试图向他解释:“王爷中毒一事并不如你所见,你听我给你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薛城气得双目通红,将发麻的虎口紧紧一握,旋即又冲了上去:“我都听见了!你嫁给我们王爷,就是想利用他!你还对他下毒,害死了好多人!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他想起这一路来的种种,心中又恨又气,再也听不下什么,手中攻势愈发凶猛。
半个时辰前,他刚刚醒来,正在前院操练王府侍卫,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了一个妇人。
那妇人口中叫叫嚷嚷地,好像疯了一般,非要找荣陵王,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他说,耽搁不得。
薛城本想将人赶出去,但忽然间看见她的脸,认出她正是程记医馆的程夫人,便有些惊讶,问她有什么要紧事要找王爷。
那个妇人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她说:“你们王妃假的,是她买通了我家老程给你们王爷下了毒!她是个毒妇!”
薛城当时是不信的,但她这般胡说,赶出去只怕也对王妃声名不利,想了想,便差人去通知了王爷。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王爷居然亲自赶来了,要见这个妇人。
他当时心中好奇,又想起之前王爷让自己查的温府的事情,便没有忍住,趴在厅外偷听起来。
那妇人一进厅中,便直接跪了下去,大声哭喊起来:“王爷,您身边那位陵王妃,她是假的,根本不是什么温府的二小姐!”
他以为王爷会叱责那妇人,可他只安静听着,反问她:“她不是温府二小姐,那又是谁?”
“她是……是个叛国余党!”这妇人自然就是潘氏了,她此刻失去了一切希望,只想落井下石拆穿一切,把今湄拽到泥坑里去:“王爷您曾去过江陵府,定然也知道那个通敌叛国的白家对吧?!您记得吗,您当时还曾想找一户程姓人家,正是我们家!”
她面色扭曲,闪烁着叫人心惊的狠毒,厉声说:“我们程家当年不幸与白家这种人家结了姻亲,差点被连累,听说您要找我们,便连夜从江陵府逃了出来!其余人在途中安了家,只有我和老程来到京城,开了这家程记医馆,可谁想到……谁想到,居然会遇到那个贱人!她不仅没有死,居然还摇身一变成了陵王妃!”
萧祺端坐在厅中的雕花椅上,闻言表情只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垂下眸去:“接着说。”
潘氏见说了这么久,对方还没有一丝反应,心中愈发地恨:“王爷!她冒充了您的王妃!利用您和王府的权利祸乱朝野,给皇上下毒!还利用我们家老程,想要害死您!这样心存谋逆之心的恶毒女人,您不能留啊!”
那个平日里没有半分架子,也没有半点大家闺秀模样的陵王妃……居然是白家的余党!
薛城听到这里,整个人已经完全地懵住了,他失魂落魄地逃离花厅,想起在江陵府的种种,只感觉胸口有一股火越烧越旺,越烧越旺!
这样的人,不能让她再留在王爷的身边了!
想到这里,薛城手中的攻势愈发狠厉,又一回合之后,他将今湄逼到了门口的角落里,长剑直指她的心口,声音发颤:“你这个骗子……”
他咬紧牙,把眼一闭,将剑往前猛地刺去!
今湄整夜未睡,本就体力不支,此刻被堵在角落中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眼看那剑就要将她刺穿,忽然间,有一阵疾风从门外掠进,只听‘嗤啦’一声划破皮肉的声音,在她心口不过半寸的距离,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剑尖!
鲜血从分明的指节中溢出,低落在了她的裙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