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筠点点头,眼眶慢慢红了,看着似是十分悲伤,不愿多说。
旁边的侍女见状,一边小心安抚着她一边解释说:“容觅在六天前就寻过短见,她当时割了手腕,但是被公主发现并救回来了,谁知道这还没过几天呢,一个没提防,她居然又……唉,公主难过了好几天呢。”
陆和玉听着,不由看了眼前的公主一眼,她被侍女搀扶着,双眼微红,弱不禁风,看起来格外招人心疼。
“……公主。”他张了张嘴,觉得她实在是太过善良了,对一个宫女也这般好:“节哀。”
侍女跟着叹了口气,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公主府的卉园,
卉园就在驸马梁靖的长渊居旁边,他如今赋闲在家,平时闲得无聊,也常常邀些朋友来府中吟诗作乐。因此卉园里不仅修了假山流水,更是种了不少奇珍异草,景色美绝。
容觅的尸体正是在卉园的池塘里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在池子里泡了一夜,不成人形。
陆和玉站在栏边,望着平静的池水,眉头微皱:“容觅姑娘生前在院子里,可曾与人有什么过节?”
听他这么问,站在夏筠身边的侍女不由苦笑。
“大人真是说笑了,容觅是皇后身边的人,咱们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绝不敢与她有过节呀!”
这话说得倒是也对,可既然这样,容觅又为什么非得两次三番地寻短见呢?
“方才公主说,她是皇后娘娘赐到公主府来伺候您的。”陆和玉抬眸看了一眼四周,若有所思:“那在出事之前,她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夏筠还在兀自伤感,旁边侍女替她答了:“没有吧,她第一次寻短见很突然……”
她说着,忽然间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来:“不对,其实容觅在自杀前不久,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好像是从某一天起,她变得有些恍恍惚惚的,做事也不如从前利索了,奴婢还私底下埋怨过几回,不过这情况过了没两天,她就割腕寻短见了,所以奴婢也就没去深究这件事。”
陆和玉认真听着,忽地问:“你们为什么觉得她这次也是寻短见的?”
侍女一怔,有点茫然:“因为她留了遗言呀……”
她这么说着,忽然偷眼看了下夏筠,小声说:“其实……其实奴婢也觉得,容觅不像是寻了短见的,可是驸马那晚不在府中,长渊居彻夜无人,遗言上也交代得很清楚,是她不想活了……”
旁边夏筠身子一颤,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些事你怎地没同我说过?”
“这个……”侍女挠挠头,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奴婢只是怕公主多想,容觅初次寻了短见之后,有一次奴婢偷懒让她帮忙来长渊居送回东西,她说什么都不肯来,说死也不去那边,可到卉园是肯定要经过长渊居的,这未免……”
话没说完,夏筠脸色就是一白,飞快打断了她:“休要胡言,事情究竟如何,陆大人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是!奴婢多嘴了!”侍女咬了咬唇,不敢多说了。
陆和玉反倒有些羞愧起来,他来之前容觅的尸体还在刑部的殓尸房里,仵作未曾来得及检验,他甚至连遗书一事都不知。
他没有察觉到夏筠的不对劲,只下意识问那侍女:“她为何不愿来长渊居?”
侍女摇摇头,小心翼翼说:“奴婢不知道……”
话没说完,旁边正站在沿着鹅卵石小道往前走的夏筠忽然惊呼一声,一个踉跄往前摔去。
“公主!”陆和玉到底是练过武的人,反击极快,当即便一把冲上前,将她稳稳扶住,面上露出紧张之色:“您没事吧?”
“没事……”夏筠惊惶未定地站稳,手下意识扶住了他,面色苍白。
宽大的袖子从她手上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陆和玉一眼扫过,瞳孔忽然缩了缩——那手臂上,居然有两道可怖的青紫痕迹!
察觉到他的视线,夏筠惊慌地收回手,匆忙将袖子盖了回去,声音微颤:“多谢陆大人……”
“公主……”陆和玉声音微哑。
他强自按捺下心头的愤怒,转头去看那侍女:“能否麻烦你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公主说。”
侍女一怔,下意识抬头去看夏筠。
后者勉强笑了笑:“陆大人应该想与我说些案子的事情,你稍稍回避一下吧,无妨。”
侍女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开了卉园,她一走,陆和玉就再也忍不住,哑声问:“公主,您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次他在后门看到她时,她脸上也有这样的伤痕,一次可以解释是意外,可是她一个锦衣玉食的公主,怎可能如此不注意!
联想起容觅的死,陆和玉的心不由沉了下去:“公主,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闻言,夏筠本就苍白的脸顿时毫无血色,她挣脱他,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手上的伤是自己不小心弄的,陆大人不用担心。”
果然——她一定是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