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发现荣陵王呕血的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她奉旨在旁伺候,亲眼看见荣陵王陡然脸色煞白,一口鲜血呕在软毯上,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径直栽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大殿之上瞬间乱成了一团,最后还是皇帝出声,让人将萧祺抬入偏殿,又迅速请来太医,为其诊治。
好好的寿宴就这样被生生打断,太后心念还在昏迷中的儿子,便让皇帝和皇后留下主持大局,自己则是带着女官们,急匆匆跟着去了偏殿。
她进偏殿的时候,正巧碰上夏筠急匆匆往外走,两人皆是步履匆匆,差点在门口撞上。
太后素日里看她就不顺眼,再加上此刻本就一肚子怒气,语气便就冷了几分:“昭安!这莽里莽撞的是要去做什么?!”
“太后恕罪!”夏筠面色一白,忙小心解释:“刚刚昭安急着进殿看望王爷,身边不小心丢了个宫女,这会儿还没见她进来,便想着出去看看……”
“一个宫女而已,难不成还能飞了?”太后冷冷睨她一眼,见不远处荣陵王妃正在坐着抹眼泪,一时也懒得跟她计较了:“行了行了,太医来了没?”
张贵妃就站在一边,此时皇帝和皇后都不在,基本是她在主大局:“禀太后,在来的路上了!”
“怎生这么慢?!”太后急得心肝颤,她走到萧祺身边,看见他神色苍白地躺在塌上,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更是焦急:“快去催!正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一个个的,再不麻溜点都仔细自己的项上人头!”
太后发了怒,一群人自然更是不敢怠慢,立刻飞奔出去找人,不过片刻后,太医便从门口连滚带爬地进来了,身后呼啦啦跟了一串,都在等待候命。
一番诊治之后,太医的神情十分微妙,他放下荣陵王的手,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太后。
“到底怎么回事?!”太后本就心血梗塞,见他这副模样,一口气都差点没上来:“别吞吞吐吐的,说!”
太医打了个哆嗦,声音如同蚊蚋:“依老臣看,荣陵王内热外冷,心脉微弱,是……是中毒的症状!”
中毒?在场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太后猛地睁大眼,颤声问:“中毒?怎么会中毒呢,这大殿上皆是一样的菜肴酒水,就算是中毒,也不该是他……查,快查,中的什么毒?”
“太后您先别急。”张贵妃站在太后身边,体贴地拍了怕她的后背,细声说:“太医,你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抹了抹额上的汗,哆嗦着撑开荣陵王的眼皮,又细细观察了下其他的特征,最后表情愈发地苍白,好半天才说:“荣陵王这症状……只怕,不是一日之寒。”
这话一出,偏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间或有人低低惊呼一声,反应过来——所以,荣陵王是长期被人下毒导致如今这副境地的?
可是是谁?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荣陵王下此狠手呢?
太后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又怎么会猜不出其中意思,她脚下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怎么会……”
张贵妃也是满脸震惊,她将太后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偷眼看了下坐在塌前的温今湄,她除了一开始抹了会眼泪之外,现在已经平静下来,只低垂着眼坐在塌前,一句话也不曾说。
只不过,那些暗中打量她的视线,她真就感觉不到么?
张贵妃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心想皇后如今不在,就不信还有人能保住你!
她想到这里,低下头,发现太后也正在打量着温今湄——果不其然,荣陵王被长期下毒药,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身边的人!
她勾唇一笑,假装也跟着看过去,旁边折桂忽然低低咦了一声,然后转头冲她低语起来。
张贵妃听完,立刻皱起眉低叱她:“别胡说!”
太后心思敏感,立刻就皱眉看向两人:“怎么了?”
张贵妃面色一僵,支支吾吾了会,还是低声说:“这丫鬟刚刚跟臣妾说,她发现……发现陵王妃鬓间插了一只翡翠簪子,瞧着有些眼熟。”
太后满心都在昏迷不醒的萧祺身上,闻言不由气结:“这有什么好看的?”
张贵妃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倒是旁边折桂想了想,小声说:“太后有所不知,这簪子的工料纹样,都十分精巧独特,除了陵王妃,奴婢就只在一人身上看到过……”
她说到这里,似乎是有所顾忌,犹豫着不敢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