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湄这几日也在暗中查探夏金国余党的行踪,因为萧祺这次从边疆回来,确实带回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当年白家被诬陷通敌的那封信件,出自一个叫翟坚的夏金国老臣之手。
翟坚此人骁勇善战,是夏金国的开朝将军,自灭国之后,他一直率领着夏金国的余党在大荣的边境作乱,试图复国。
这几日京城风声乍起,有消息说,翟坚也趁机混入了京城。
今湄原本不信,因为大理寺劫囚一事太过张扬,若金阳王和翟坚同时藏身于京城,未免也太过犯险。
可是昨日,萧祺从大理寺回来后告诉她,陆和玉从水月阁揪出了一名夏金国卧底。
陆和玉前阵子虽犯了糊涂,但他入大理寺这几年,其实一直勤勤恳恳,抓获了不少潜逃在外的罪犯,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今湄上了心,暗中去打探了被抓的那名卧底的信息,顺藤摸瓜摸到了京郊的一栋别苑。
别苑位置有些偏,屋檐下坠着两盏灯笼,上书一个王字,两个家仆守在门口,怎么看,都好像只是一个普通住宅。
今湄找了个茶楼坐下,远远看着那别苑,并没有轻举妄动。
她此次来只想打探下情况,并不打算打草惊蛇。
别苑门口行人不多,也只有一条大路通往宅子,今湄的位置,恰好能看到所有从门前经过的人。
她在雅间里坐了一上午,一个可疑的人都没看到,有点心灰意冷。
也是,如今风头正紧,夏金国又怎么会在如此时刻在城内聚集,今湄扫兴地放下茶杯,正欲起身回去,眼角忽然瞥见街的那头,有一顶轿辇正往别苑的方向行去。
轿辇稀松平常,可旁边跟着的一个仆从,却吸引了今湄的注意。
这个人,她见过——在萧元柏的身边。
萧元柏平常出行向来是张扬的,如今这般低调行事,还恰巧来了这别苑附近,难道是巧合?
今湄可不信什么巧合,她看着那轿辇在别苑门口停下,门打开,有人出来将轿里的人迎了进去,虽然没看见正脸,但她依然可以确认,那是萧元柏无疑。
可以啊,没等来夏金国的人,倒等来了另外一条大鱼。
今湄眯起眼,迅速从茶楼下去,自后方的巷子里到了那别苑后面,轻巧攀了进去。
别苑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森严的守卫,三进三出的院落错落有致,连下人也不见几个,倒像是一座空宅。
今湄觉得有些奇怪,她顺着墙摸到中庭,才终于听见有隐约的人声。
人声从正厅那边传来,她往前摸了会儿,进了中庭里,正打算找个地方藏身,身后忽听‘哐’一声巨响!门关上了!
糟了!今湄骤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正要纵身跃窗,已经有一人从屏风后缓缓踱出,喊住了她。
“皇婶。”
——萧元柏!
今湄倏地明白过来,顿住脚步朝他望去:“你算计我?”
“这怎能是算计?”萧元柏摊了摊手,好整以暇地走到头面前,语气非常欠扁:“这叫你情我愿,毕竟,本宫可也没求着婶婶进来。”
可以,好一个你情我愿。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侍卫,从门口到窗口,水泄不漏,这人是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她入瓮。
今湄咬了咬牙,冷眼看他:“殿下想见我了去王府便是,把人困在这算什么?”
萧元柏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陵王妃难道不知道——”他勾唇笑了笑,看她的目光悠远深长:“有些事情,见面是解决不了的。”
难道非得见面打一架?今湄嗤笑一声:“那殿下想和我解决什么事情?”
“自然是要事。”萧元柏挑起眉:“本宫怕婶婶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会忘记某些事,比如——赌约。”
都落败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他那赌约呢?
想起他那日在新月殿吃瘪的样子,今湄很有些想笑:“殿下不用提醒,我记得清楚,只是可惜,您如此大动干戈,只怕不止是为了通知这件事吧?”
他萧元柏向来是不吃亏的人,蛰伏这么久重新出动,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啧,还是婶婶了解我啊。”萧元柏爽朗一笑,双眸凝着她,隐约有兴奋的光在闪烁:“你猜猜,本宫为何会选择在这里与你见面?”
今湄微微皱了皱眉——从进门到现在,她没见过其他人,眼前所有侍卫都是萧元柏的手下,他敢如此兴师动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是他的地盘!
可她明明让教里的人查过了,那个被抓的夏金国余党分明也与这座别苑关系匪浅。
难道……她猛地抬头,死死地看向萧元柏:“你和夏金国的残党什么关系?”
“残党?”萧元柏故作惊讶:“婶婶这是在说什么?此处是本宫的别苑,跟夏金国又有何关系?”
看他这般装模作样,今湄只想冷笑。
“殿下引我到这里来,兴许线索和脉络都是假的,但是那个被抓的人,却是货真价实的叛贼!你既能出手找到叛贼,又怎可能对夏金国余党毫不知情——殿下,想要诱鱼上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闻言,萧元柏的脸色飞快变了一下。
然而不过一瞬间,他就垂下眼,恢复了如常神色:“知道又如何?”
他身为大荣国的太子,能及时察觉敌国余孽,还能将其揪出来歼灭,即便说出去,那也是功劳一件。
但是对于今湄而言,这件事却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