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宽敞的雅间寂静无声,三人都怔在原地。
陆和玉的心狠狠沉了下去,转头一眼,夏筠的脸也是毫无血色,她慢慢收回拉着他衣摆的手,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知道如今的局面有多糟糕。
短暂的沉默之后,萧元柏勾起唇,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小陆大人,好巧啊。”
陆和玉神色紧绷,他慢慢从窗棂上下来,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有些苍白地解释说:“太子殿下,下官……下官前几日受了伤,央公主帮忙寻些药,免得耽误了公事,您别误会……”
这话听起来毫无信服力,可萧元柏却笑了笑,反问:“是吗?”
他自然也是不信的,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从那盒子上一扫而过,露出更加明了的神情:“这药都是宫中御药,昭安也真是有心啊,居然舍得拿出来给小陆大人用。”
夏筠面色一白,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是刚守寡的公主,一个是帮她破了案的大理寺丞,这其中关系,实在是太耐人寻味。
她闭了闭眼,忽然拔下头上的簪子,毫不犹豫掉对准自己的脖子,颤声说:“皇兄误会了,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是我听闻陆大人受了伤,心中担忧,便拿了父皇给我的药,约他来风华楼,想助他早日痊愈,陆大人不知情,他也不知道约他的人是我!皇兄,昭安可以死明志!”
说完,她举起簪子,竟是毫不犹豫就往脖子划去。
“公主!”陆和玉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太子殿下就在眼前,隔着桌子堪堪拉住了她的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怎能将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夏筠眼眶通红,哽咽着挣扎了下,却没能成功。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她泣不成声:“陆大人,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能让你蒙受这等不白之冤……”
陆和玉心中剧震,澎湃汹涌的情绪冲击着他的理智,叫他半句话也说不出。
看着眼前这幅场景,萧元柏禁不住轻笑出了声:“二位……这个时候,都想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当真是伉俪情深啊!”
这句话出口,陆和玉和夏筠都是一颤,知道无论如何,这下是彻底逃不脱了。
陆和玉颤抖着吸了口气,忽然松开夏筠,转身咚地一声跪倒了萧元柏的面前:“太子殿下,事到如今,下官知道再怎么跟你解释您也无法相信了,但是……但是公主她真的是无辜的,她与下官半分瓜葛都没有!是……是下官一心仰慕她,全都是下官痴心妄想!”
他说到这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狠狠一咬牙,沉声道:“只要你能放公主一马,当做从未见过今日一事,下官愿意当牛做马,任您差遣!”
这话出口,夏筠也是一惊,面露错愕:“陆大人……”
“小陆大人此话当真?”萧元柏扬起眉,意味深长看着他:“你可知道你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陆和玉捏紧拳,有些痛楚地闭眼:“知道。”
“好!”萧元柏一拍掌,爽朗大笑起来:“小陆大人当真是好性情啊,本宫再问你一遍,此话可当真。”
片刻的死寂后,陆和玉缓缓点头:“当真。”
萧元柏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将他扶起,笑容得意又张扬:“那从今日开始,小陆大人,你便是我在大理寺的一条狗了。”
陆和玉咬紧牙,忍辱负重地点下了头。
到最后,他不知道自己是以怎么样的心情走出风华楼的,即便外面的日光依旧灿烂,可他却觉得浑身冰冷,整个世界都是灰暗刺骨的。
风华楼二楼的一个窗口,萧元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讥讽地挑起了唇。
“昭安,你的心可真狠。”
他的身后,夏筠坐在桌前,方才那些惊恐害怕早已消失不见,却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声音很轻:“皇兄说笑了,什么狠不狠心,我可没比逼他这么做。”
冬琴站在雅座外,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陆和玉在三天后接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他撑起病体回了大理寺,带着一队人马抄了东长街的水月阁,从里面揪出了一个和夏金国有往来的卧底。
不过几日,夏金国死灰复燃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有人联名上奏皇帝,请求五皇子重新回到边疆,牵制住夏金国的余党,并且派兵揪出潜伏在京城的卧底,还大荣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