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地面仿佛都震了三震,马儿受了惊,扬起前蹄拼命往前乱窜,将正坐在马车里的人都往外甩去。
今湄一壶水早就不知飞去了哪里,她无暇顾及,两只手四处乱抓,却依旧被甩得腾空飞起,眼看整个人都要飞出马车之际,一只手将她拽了回来,牢牢圈进怀里。
“抓紧我!”
今湄心神一震,抬头望去,见萧祺一只手正拽着马车窗户,一只手牢牢抱住她,朝声响发出的地方看去,神情骤然变冷:“是霹雳弹。”
她不知道这是何物,但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又能让荣陵王为之色变,想必定是个极厉害的武器。
“王爷!”马车外,薛城策马狂奔而来:“前面有埋伏!对方手里有霹雳弹,且人数不明!我们前方的探路轻骑已经全军覆没了!”
话音未落,前方又是一声巨响,徐逸仓皇的声音远远传来:“薛大哥!”
萧祺脸色一变,立刻抱着今湄跳下马车,厉声道:“吩咐下去,布防!在不知敌方兵力之前,所有人边防边撤!绝不允许四散落逃!”
“是!”薛城高喝一声,扬鞭往徐逸那边去了。
而萧祺只旋身制住一匹受惊发狂的马,拉住缰绳翻身上马,回头吩咐今湄:“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我来接你!”
话音未落,马下的少女已经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不要!”
今湄看着他,声音虽有一丝慌张,但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要跟你一起!”
这种时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
马上,萧祺扬鞭的手一顿,看她的眸光骤然变得复杂:“你……”
“王爷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带我来江陵府的时候吗?”今湄望着他,在周遭如此境地下,面上却微微含笑:“你说‘以你的身手,还能给本王挡挡剑,就算有什么意外,传出去了那也是一段佳话。’——”
她说到这儿,不知为何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定定地看着他,问:“王爷不想跟我成为一段佳话了么?”
萧祺浑身一震,在马嘶人沸中与她对视,只一瞬间,便抓住她的手,将她拉上了马。
“不要后悔。”他低低的声音随风遥遥传来。
而今湄只是抱住他,手指缓缓收紧,用很低,却依旧坚定的声音说:“我才不后悔!”
马儿越过残乱的战场,朝着前方刀剑争鸣的地方飞驰而去,忽然间,一支箭呼啸而来,擦着萧祺的面庞堪堪飞过,他下意识低喝:“小心!”
话音未落,啸声停顿,身后传来今湄急促的声音:“我抓住它了!”
“……胡闹!”萧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老实待着,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这群人来历不明,箭上也不知有没有毒,你别误伤了自己!”
今湄哼了声,见说话间二人已经冲到了前沿,薛城和徐逸正在与一伙蒙面人酣战,二话不说,瞅准一个想要绕后偷袭的人,扬手将箭掷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叫,那人抓住正中后背的箭,拔出来一看,顿时神色剧变,缓缓委顿于地。
“……真的有毒。”今湄心有余悸地拍了拍手:“还好……”
话没说完,萧祺面色也是一变,立刻回身抓住她的手,急问:“有没有擦伤?”
今湄心中一动,连忙将手往回缩了缩,小声说:“没有。”
萧祺叹了口气,见她脸色微红,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放开手,回过身去,低声说:“下次不可如此鲁莽。”
今湄哦了声,想起他看不见,正要回话,前方薛城策马回来了。
“王爷!”他手执一柄不知哪儿夺来的长剑,上面染着醒目的鲜红,朝二人策马而来:“敌方人数众多,倒下一批立马就会有人补上,这样下去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萧祺身经百战,闻声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他们这是打算打消耗战。”
这种情况下,再战便是莽勇,他当机立断:“立刻回撤!不许恋战!”
薛城得令,当即便一路远去,而萧祺则是拨转马头,朝着后方看了一眼,瞳孔忽地缩紧——今湄循着望去,见层层墨绿中深不可测,日光映照之下,竟隐约有银光一闪而过。
她倏地一惊:“那是——”
“后面有埋伏。”萧祺神情愈发凝重,将马头拨了个方向,转向山顶——事到如今,他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此时,后方先行逃走的一部分人已经被埋伏击中,哭喊着往回奔走,薛城见状,立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见萧祺转头向自己示意,便立刻扬起手中长剑,高声道:“所有人,跟我走!”
他率先策马上山,徐逸带领两队轻骑随后,萧祺将今湄护在身后,一行人往山顶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