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京城大街上贴了不少告示,说是月诃教的一名囚犯从大理寺狱中越狱逃走了,大理寺悬赏重金拿人,引得不少江湖侠士跃跃欲试。
大街上,一乘小轿缓缓行过。
轿帘一掀,露出了里面坐着的红衣少女,她往外看了一眼,很快便探回头去,朝身边的人说:“想拿赏金的那可得快点儿了,不然人家的伤可都快好了。”
今湄嗤了声,捏起手里的一颗蜜饯,忽地问:“什么时辰了?”
“才到未时呢。”晏谣也伸手捏了颗蜜饯,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来:“真要去赴约啊?万一这是大理寺那个姓陆的阴谋,你岂不是自投罗网?”
三天前,教里前阵子被大理寺抓住的教众回到了教中,那人说,是大理寺卿陆宏远亲手放他回来的,让他给教主带一句话。
众人原本害怕有诈,但在屋里设下机关等了几天,却是什么都没发生。
陆宏远要他带的话也很简单,就是邀请今湄在今日申时,去金泉馆和他见一面。
提到金泉馆,晏谣就忍不住起了戒心:“就算不是姓陆的搞鬼,也说不定是你家那个狗男人设的圈套,就等你上钩了!”
今湄别的不怕,却确实有些防备这事与萧祺有关。
他既然觉得是她骗她,那弯弯绕绕来这一招又是什么意思?
“不管了。”今湄想得头疼,将手里蜜饯往地上一丢,冷嗤:“狗男人想什么不重要,陆宏远找我肯定是有事的,陆和玉妄图轻薄公主,这事是板上钉钉,假不了。”
晏谣细细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嘱咐她万事小心,自己就在楼下等她。
金泉馆那伙计认得今湄,见她又来,下意识摸上剑,咽了下口水。
“看什么?”今湄瞪他一眼:“陆大人在楼上雅间等我,还不带路?”
伙计核对好雅间,这才颤颤巍巍带着她上去了,把人一送到门口,他转头就跑。
今湄觉得好笑,她推开雅间进去,看见陆宏远正心事重重地坐在桌边,听见声音,这才忙站起来,朝她看过来。
“下官见过荣陵王妃。”
“陆大人,你我之间,客套话就不必可说吧?”今湄上前,在桌子对面坐下,挑眉看了他一眼:“谁让你找我的?”
陆宏远微微一震,欲言又止:“是……荣陵王。”
果然是他。
今湄冷冷一笑:“你既然已经见过他,想必也知道我的身份了,还叫什么王妃?”
陆宏远眼神微闪,神情十分复杂,他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犹有防备和怀疑。
但是……这张脸真是太像了,他不清楚自己如今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明白眼前这人可不可信,但是为了陆和玉,他没有别的选择。
沉默片刻后,陆宏远轻轻吸了口气:“……白小姐,八年前的事,在下愿一解其惑。”
今湄正在倒茶的手一顿,眸底凝了丝丝寒意,她慢慢将茶杯倒满,端起抿了一口,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陆大人瞒了八年,这是突然良心发现?”
这话隐约有几分嘲讽,但陆宏远顾不上这些,他拱了下手,低下头去:“不管白小姐怎么想,如今这世上能为白家翻案的人,除了我陆某,再无他人——所以陆某今日求见,自然也不是善心突发,而是有一事相求!”
他要求什么,今湄心如明镜。
她放下茶杯,慢慢抬起头,乌黑的眸子隐隐闪着微光。
这多年来,她查过所有和白家有关的人物,差不多摸清了这些人所做过的事情,但是仅凭一人之力,想要替白家翻案,她曾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陆宏远凭什么敢这么说?
“帮忙可以,但是——”今湄心中沸腾如潮涌,面上却无太大的波澜:“陆大人手里有什么呢?”
陆宏远垂着首,面色不卑不亢,但是紧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紧张的情绪。
显然,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了,若不是为了把陆和玉救出来,估计这些东西,只会随着他一起深埋,永不见天日。
这些东西,陆宏远当然不打算直接告诉她:“所有相关物证和人证,在下都会在事情结束后一一呈给王爷,由他代为转交。”
他不敢信任眼前这个女人,他需要一个中间人。
萧祺就很适合。
今湄默了一瞬,心头有点恼火。
可仔细一想,陆宏远的选择其实在意料之中,这些证据给萧祺不管是与他来说还是与今湄来说,都是最稳妥不过的。
唯一比较棘手的是,为了这些东西,她还得跟萧祺见面。
虽然很烦这一点,但今湄知道陆宏远并不敢骗自己,为了陆和玉,他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片刻后,她放下茶杯,点了头。
“那,合作愉快,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