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夏筠也穿好衣服出来了,见到陆和玉被一群人团团围在中间,她露出震惊又失望的表情:“陆大人……怎么会是你!?”
“公主!”陆和玉看到她,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冬琴姑娘说是您让她带着我从后门进来的,我并不知……”
“冬琴她根本就不在府中!”夏筠气愤地打断他,脸上的神情又羞又恼:“陆大人,枉我平日那么感谢你,你怎么能编造出这种谎话来!我既要见你,自然是大大方方地见,又怎么可能会让你从后门进!”
她说到这,脸上已是失望至极:“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
事情至此,陆和玉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回想了下从进门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发现除了冬琴,根本没有人能证明自己确实是有约进来的。
就连门口那个小厮,也完全不是方才他在门口看见的了。
迟钝如他,此刻也终于明白,自己是走进了一场圈套里。
陆和玉苍白着脸,看着梨花带雨的夏筠,脑子一片混沌。
是谁……是谁要这样害他?
这个问题,陆和玉直到进了大理寺也没能想出来。
往常他来大理寺,是来就职的,可如今,送他来的是荣陵王,他变成了那个被拷押的犯人,任由人将牢门锁上。
“陆公子。”萧祺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他,神情有一丝悲悯:“令尊会很失望。”
陆和玉一震,倏地抬起头来:“王爷……王爷你也不信我么?我怎可能是那种偷门入户的小人,我……”
他说到这,终究是记起自己连半分证据都没有,怅然地住了口。
萧祺站在门外,眸光冷冽却复杂,他很想告诫眼前这个年轻人两句,但话到最后,看着他茫然却自责的表情,到底什么也没说。
其实此事不闹开倒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翌日一早,夏筠便哭哭啼啼地进宫了。
她前脚从宫里出来,后脚,陆宏远就被叫进宫,在养心殿跪了一天。
夜深之后,陆宏远从宫里出来,拖着疼痛难忍的双膝,没有去大理寺只问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而是直接去了荣陵王府。
送陆和玉去大理寺的人是他,能给昭安公主作证的人也是他,事到如今,陆宏远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可惜了。”萧祺看着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陆宏远,轻轻浮了浮手中的茶:“此事本王帮不了你。”
“王爷!”陆宏远神情一震,忍不住颤悠着往前走了一步:“昭安公主与您交情颇深,事情又出在您的荣陵王府,只要您……”
萧祺摇摇头,打断了他:“陆大人错了。”
在陆宏远不解的眼神中,他抿了口手中的茶,缓声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没有办法帮您,她此举,是铁了心要令公子无法翻身。”
“怎么会?”陆宏远猛地瞪大眼,反应过来:“王爷的意思是,是公主她……”
“看来陆大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萧祺放下茶杯,抬头深深看了陆宏远一眼:“陆大人护子心切,只可惜,却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
陆宏远怔在原地,心中忽然有了极其不祥的预感。
从荣陵王府出来,陆宏远步履瞒珊,脑海中只剩下荣陵王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关心则乱,陆大人,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萧祺给他指了一条路,即便陆宏远觉得匪夷所思,但为了陆和玉,他不得不丢下这么多年辛苦维持的声望和威名。
他回到大理寺,先去见了一名前不久在城郊抓到的月诃教囚犯。
审问了那人一番后,陆宏远还是绕道,去看了陆和玉。
皇帝今天在宫中发了怒,下令要让陆和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所以此事没有交由陆宏远的手,而是直接从宫里调了人,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即便如此,陆和玉却还是清醒的,他被绑在刑架上,脸色苍白如鬼,看着站在牢门外的陆宏远,声声如蚊蚋:“父亲……”
陆宏远眸色泛红,紧紧抓着监狱的门,恨得几乎要咬碎牙。
“糊涂……你糊涂啊!为父早就同你说过,不可与太子等人搅在一起,你为何不听!为何不听啊!?”
他咬牙说了这些,面上露出痛苦神色:“是天意弄人……是报应!”
陆和玉隐约觉得父亲不太对劲,他很想劝他不要为自己奔波,但喉咙干涩烧痛,半句话也说不出,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宏远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