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深深,京城长街之上喧哗渐去,林立于楼阁之中的太子府此时也是一片静谧。
长敬住在太子府的西苑,和太子的书房只有一墙之隔,足见萧元柏对他的器重,不过他今日奉命去了五皇子那边一趟,所以并没有随着萧元柏去往宫中参加太后的寿宴。
此时,外面更夫敲过了三声梆子,长敬也终于结束完手头的事情,回到屋子打算休息。
他如往常那般先脱去了外衣,正要进屋沐浴,忽然间,听到屋顶上传来了几声微不可闻的窸窣声音——有人在屋顶!
“谁!?”
他倏然一惊,连衣服也来不及穿便夺门而出,果然看见在月夜之下,有一个黑影正从他的屋顶飞速掠往南苑那边。
那边可是太子的书房!长敬心中赫然,一时来不及做他想,立刻飞上屋顶,追着那个人影而去。
那人影瞧着有些矮小瘦弱,但武功竟格外地高强,几个起落便把长敬甩在身后,窜入了黑咕隆咚的东苑里。
东苑是太子府平常用来招待宾客的,有大大小小二十余间房间,如今府中没有客人,每个房间都是一片黑暗,半点声音也没用,那个黑影进入其中,就仿佛滴水入海,根本再也寻不到踪迹。
长敬在其中搜寻了半晌,一无所获,他自觉晦气,只能沿着回廊往西苑走。
走到天井的时候,忽然间,有一群人急匆匆冲了进来,宫灯的光映着那些人身上的铠甲和手中的兵器,发出森冷的光来。
“这是做什么?!”长敬顿住步伐,怒斥:“哪儿来的不长眼的东西,这里可是太子府……”
他话没说完,士兵便从中分开,一个人从中走出,明黄的衣袍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令长敬猛地惊住了。
“皇……皇上!?”大惊之下,他连忙伏地跪下,颤声道:“小人不知是陛下大驾光临,失了礼数,还请陛下恕罪,不知陛下深夜造访太子府……”
“行了!”皇帝的脸色铁青,根本没有耐心听他废话。
他冷冷看着跪在脚下的人,说:“朕问你,朕赐给太子殿下的那把七星短刃,是不是在你那?!”
长敬心思敏锐,见皇帝深夜气势汹汹带兵摆驾太子府,显然是来者不善,于是想也不想地便矢口否认:“那柄七星短刃,小人数月前不慎丢失了!”
“呵!”皇帝忍不住冷笑起来:“好一个丢失了!”
他将手一挥,怒道:“去他院子里搜!”
姜公公高声应了,随便扯来一个丫环,从她嘴里得知了长敬的住处,随即带着大批御林军,直奔院子而去。
长敬心下无比震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下他并没有选择,只能忐忑地跟在皇帝后面,一起去了西苑。
不过即使如此,他的面上仍旧是淡定从容的,因为那柄七星短刃,此刻并不在太子府中!
短刃是太子所赐,他平日里极为珍爱,向来是贴身携带,连睡觉都会枕在枕下。然而就在今天下午,太子临出发前,已经让他将短刃送去陵王府那个内奸屋中了。
想到这,长敬不由在心中捏了把汗,心想不亏是太子殿下,行事果然缜密,不然眼下若被搜查出来,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呢!
这般想着,一行人已经匆匆来带了西苑,长敬最后一个踏入院中,目光落在门上,心中骤然便是一寒——有人来过!
他方才离开的时候虽然焦急,但仍旧没有忘记顺手将门虚掩上,而此刻,他的房门大开,微弱的烛火中,之间屋中乱成一团,仿佛被人什么东西肆虐过一般。
见状,姜公公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长敬浑身僵硬,但仍旧强自镇定地道:“方才小人正要沐浴休息,忽然察觉门外有人鬼鬼祟祟的,便出门去查看,不想那贼人竟使了招调虎离山,返回来翻了小人的屋子,兴许是想找些什么……”
他说到这里,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这里是太子府,别说是什么人贼胆包天敢来这里偷东西,就算来了,也绝不会来他屋中。那人目的明确,来得时间又如此巧,就在皇帝来搜查的前一刻!
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由?
在长敬飞速思考的时间里,屋中已经有搜查的人出来了,正在禀告情况。
“禀皇上,屋子里除了有些乱,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找到那七星短刃。”
闻言,长敬不由松了口气,僵硬的脸颊慢慢扯出了一丝笑意:“小人就说嘛,定是那贼人想入室……”
然而,他话音未落,屋子里却骤然传来了几声惊呼。
紧接着,两个御林军脸色惨白地冲了出来,哆嗦着嘴唇,指着屋内颤声道:“禀姜公公,那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