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琴的脸色瞬间煞白,夏筠咬着唇,整个人都僵硬紧绷,却是一言不发。
“那就还是我来说吧。”今湄将锦盒带回桌前,有意放在了陆和玉面前:“因为容觅知道你一定会藏起凶器,所以,她提前把白玉簪藏到了这个金簪下面。之所以是这里,是因为她知道,公主你每隔一月才会对重要的饰品进行清洗,平常是绝不允许侍女们乱碰的。而公主你也绝对想不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事情到这一步,几乎所有的细节和经过都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比起陈护对驸马的指控,以及那虎头蛇尾的作案经过,眼前这一段推理,才真真正正说服了众人。
这一瞬,众人都明白了,为什么公主会死攥着这个白玉簪不放手。
说白了,就是为了掩盖凶器吧。
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了亏心事,就必定会露出马脚,而且这马脚,还好巧不巧地,就被今湄抓住了。
陆和玉面色灰败,紧紧盯着锦盒之中与血迹严丝合缝的白玉簪,心沉到了谷底。
屋内的气氛一时肃静到了极点,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今湄循声望去,却是驸马梁靖不知何时居然从前厅跑了过来。
他大步跨进屋子里,也不看众人,径直冲向夏筠:“老子刚才才想明白,容觅那贱婢是你身边的人,是你!你是想要陷害我是不是!?”
他说完,才发现夏筠脖上受了伤,先是一怔,随即冷笑起来:“你做出这幅样子,又是想骗谁?是我瞎了眼,竟没认出你是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
“驸马!”陆和玉倏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不动神色地挡在了夏筠的面前:“公主现在受了伤,情绪不稳定,烦请你冷静一点!”
夏筠本神色悲切地坐在那椅子上,抬起头去看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一瞬间,她忽然捂住脸,失声哭了出来:“梁靖!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婚前,你也曾去向父皇再三求娶过我,那时我以为,你会是个良配……可谁知道,谁知道你竟是这样人面兽心的畜生!大婚之夜你施暴于我,此后更是视我如敝履,我身为大荣国的公主,这样被你践踏,你就不怕遭天谴么!?”
这一番话将众人惊得瞠目结舌,陆和玉一张脸更是铁青,指节捏得泛白。
想到眼前这个曾经风华满京城的公主,居然会在大婚之后,在自己的府邸里,被自己的夫君如此对待,他只觉得愤怒至极,恨不能立刻将眼前这个人扭送去大理寺,将他掷于监牢之中!
然而,他不能,因为眼下就连唯一个能制衡梁靖的案,也被彻底反转了。
这一瞬间,陆和玉格外地后悔,后悔那一日,为什么会让陵王妃来协助自己勘察这个案子!
今湄约莫也能猜到他此时心中所想,只耸耸肩,瞥了他一眼:“陆大人?”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该不会心里还是一点数都没有吧?
陆和玉神情僵硬,好半晌,才闭了闭眼,上前一步,摸出腰间的铭牌,声音艰涩:“大理寺办案,闲人勿扰!驸马,你如今既是证人,请先随我回去调查取证……”
他说到这,艰难地转头看向夏筠,眸中隐有挣扎:“至于公主……您如今受了伤,不便折腾,就先委屈您在府中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这番话虽委婉,但基本也算定了夏筠的嫌疑罪,她满面泪痕,只坐在那,半句话不吭,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似的。
梁靖本来还在暴跳如雷地咒骂着,忽听此言,顿时愣住:“证人?”
不对,他不是嫌疑人吗?
不等他想明白,那边厢,陆和玉已经吩咐大理寺的人带着证物和相关人证往外撤,他也被请了出去。
陆和玉是最后一个走出房间的,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曾经清丽温婉的昭安公主,正狼狈地任由侍女搀扶着,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榻之上。
那张如花的容颜,此刻像是凋零了一般,半分血色和生气都无。
他只觉得心中闷痛,匆忙间移开目光,往外走去。
云和苑外,梁靖刚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方才房内发生的事情,听说是夏筠一手策划了整个案件后,他先是愕然,随后破口大骂起来。
“果真是那个歹毒的女人!?踏马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和和气气的,居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来害我!”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辱骂公主,众人听着,却也不敢应声。
唯有一个人影慢慢从他身后走过,有些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她这么对你固然不对,但驸马你自己又何尝做对过什么?说来也不过是报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