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湄沉默了会,有点无奈:“我哪里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晏谣一边说,一边数落起来:“你自己想想,你在江陵府破坏了多少次我的计划?害得我暴露多少次?你那时银针封脑就算了,现在都恢复记忆了,还跟我说什么别杀滥杀无辜。老大,我可没那当大善人的心思,老实说吧,那荣陵王是不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话音刚落,今湄就抬起头,在她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下:“胡说什么呢你?”
“我只是在想,你如今滥杀无辜,到时就算白家一事真相大白,只怕也得背上无数血债,难以偿还,也无人信服。”
“谁敢不信?”晏谣皱起眉:“那我把他们都杀了不就行了?”
今湄觉得脑袋隐隐作痛,不由深吸了口气,总结:“总之,你别乱行动就好,实在没事的话,替我去温府看看我那个便宜大哥,那一家子没几个好东西,只怕他过得很是艰难。”
听到这话,晏谣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我堂堂月诃教圣女,你让我去保护一个残废?”
“……”今湄扬起拳头,作势要打她:“你好好说话,什么残废,人家有名字,叫温修齐,记好了。”
晏谣哼哼了两声,侧耳听去,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来:“你那个便宜夫君也要来了。”
“……”今湄一个头两个大,她抱着脑袋叹了口气,直起身来,认真说:“演戏演到底,你把我打晕吧。”
晏谣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我不敢。”
“那你……”今湄瞪她一眼,又四处打量了下,最后仰头看向旁边的参天杉木:“把我放到树顶上,再去跟他过两招。”
闻言,晏谣也仰头看了一眼,估算了一下高度后,怪异地看她:“就这?这高度吓得着你?”
今湄面上一晒,咬牙道:“……他觉得我会吓着就行了,你别管!”
“啧。”晏谣拍拍身上的草,一边站起来一边摇头:“老大,你现在怎么跟外面那个女人似的,矫揉做作。”
“谁矫揉做作了?”今湄脸上微烫,瞪她一眼:“你还小,不懂。”
晏谣切了声,一边嘟囔着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一边将她送到杉木的顶端。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急速追来的身影之上,叹了口气。
“老大,演戏好累。”
今湄嗤了一声,看她飞身下去,和追赶而来的萧祺缠斗在一块。
两人交手不过十招,晏谣便节节败退,转身冲出红枫谷去了。
眼看萧祺还要去追,她连忙出了声:“我在这!”
萧祺飞驰的身影一顿,迅速回过身来,这才发现她正卡在杉木的顶端。他面上闪过一丝愕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飞掠而上,将她抱了下来。
将她小心松开,他面有微愠:“她对你可做了什么?”
“……”两个女孩子家家,能做什么?今湄咳了一声,说:“没有啊,她好像就是想吓唬吓唬我。”
反正,从江陵府一路过来晏谣的行事手段一向捉摸不定。
萧祺蹙眉看了她一会儿,见她面无异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回头看了眼红枫谷的深处,神情带着少有的踌躇。
“怎么了?”今湄也跟着他往回看了一眼。
萧祺手里捏着司南,眸光微沉:“他们既然已经追到了这里,兴许日后还会再来,秦夫人独居于此,若因我们……”
他说到这,似乎有些歉疚。
今湄没想到他心思居然如此细腻,怔了会,才低笑一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方才我仔细看过霜姐姐,她毫发无损。况且,她也曾说过,自己在红枫谷外都设了法阵,又有那几只吊额白睛兽,十几年都未曾受外界打扰。今日……若不是因为我们外出,想必她也不会一时疏忽,让外人溜了进来。”
她这么一说,萧祺倒也想起了初次到谷外的情景,心中一宽。
“那我们——”今湄向着谷外绵延的群山望去,想着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一切,心情莫名凝重了些:“启程回京吧。”
萧祺低嗯一声,将司南收入怀中,三两步走到今湄的前面,往前开路。
此时已将近日暮,落日晕黄,满山满林皆披着一层金芒,她望着眼前颀长挺拔的背影,忽然间心潮起伏,慢慢地垂下了眸。
沿着这条路出去以后,接下来的日子,她都将要和眼前这人并肩同行了。
在这迷雾重重之中,她将和他一起踏上一条荆棘遍布的路,人生落子无悔,她和他,都再无回头之路。
正出神之际,今湄眼前忽然伸来一只修长的手。
她一怔,抬起头去,见萧祺正站在溪流的那头,朝她淡淡一笑。
“小心别沾湿了鞋。”他出声提醒。
今湄眨眨眼,抬手握住他宽大温热的手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