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湄正云里雾里,不明白一只金凤怎么就把高敏学送进牢狱了,闻言忙问:“是谁?”
“徐贵妃。”萧祺也不卖关子,径直道:“昨日下午本王去刑部的时候,碰巧见到了徐贵妃,她当时带了一只金凤步摇,摇曳生姿,可惜的是,那金凤的眼睛不甚牢固,竟然掉了下来。”
今湄还是不明白:“这跟高知府有什么关系?”
旁边不知何时下来的薛城看不下去了,于是出来解释:“徐贵妃当时很生气,说这定制的步摇做工不精,刚到手就坏了,要去找店家算账。刚巧尚书夫人也在,便直言不讳地说,这金凤一看便不是崭新之物,定是那店家为了赚黑心钱糊弄她呢。徐贵妃是什么人,当场脸便黑下去,打道回去了。”
他这么一说,今湄顿时就明白了:“所以,高知府抢的那只步摇其实是徐贵妃的物件,而店家被抢后不敢得罪徐贵妃,便以次充好想糊弄过去,谁知后来东窗事发,便只能供出高知府……于是,高知府就这么被徐贵妃收拾了。”
她想通前因后果,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如果这一切是早就设计好的局,那……她忍不住问:“高知府现在什么情况,结局会怎么样?”
“现在在大牢里关着呢。”徐逸说着,面上并无同情:“他这段时间确实有愧江陵府百姓,只是倒得有些突然……无论怎样,贪污受贿被捅到刑部那边,又有徐贵妃在背后推波助澜,他这回想必是完了。”
今湄听着,忽地便站了起来,喃喃道:“那我们得赶紧去高知府家中一趟了……”
“怎么了?”这回轮到萧祺不明所以,他皱眉看她:“高敏学现在人在大牢,你就算想救他,去高府也是无用的。”
“我不是想救他。”今湄急急地往外面,面色有些恍惚:“我是想问问她……”
“他?”薛城和徐逸更是摸不着头脑,两人对视一眼,见萧祺也出去了,只能跟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哪个他?王妃,你到底在说什么?”
萧祺跟在她身后,一边走出官驿一边朝着身后两人打了个手势,但今湄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她跑出官驿,正巧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马车,立刻就上前,抢过马夫手中的鞭子,抬手一挥,径直扬长而去。
她一路奔向高府,也顾不上身后几人还未跟上,一看到雨中高府的门匾,立刻就跳下车,冲了进去。
府中下人们显然也已经听到了风声,上下乱作一团,今湄一路上拉了好几个人询问烟娘的下落,都慌慌张张说不清楚。
她没有办法,只能循着记忆往烟娘的厢房走去,经过花园水榭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里忽然有一袭红衣从墙角跃过。
“烟娘?!”她倏地回过头,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穿过花园的月牙门,后面便一条小道,紧临高府的围墙,今湄在那高墙之下站定,望着看不见的那一头,沉声问:“是你……对不对?”
高墙那边静谧片刻,响起了女子轻轻的笑声。
“陵王妃当真是聪慧过人,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如果此时高府有下人在,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个说话一直温柔平淡的烟娘,嗓音原来比平时要更显甜嫩的多,更像是未出阁的少女的声音。
而今湄也在听到声音的这一刻,确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真的是你……”她定定望着面前斑驳的高墙,神情复杂:“那天你在高府的角门给我递纸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手——晏谣,你为什么要帮我?”
烟娘——不,准确来说,是晏谣,她在那头挑了下眉,有些不以为然:“你既然早认出了我,为何不揭穿我?”
“因为……”今湄怔怔地站着,任由雨水淋湿自己的脸颊,眸光出神地望着前方,仿佛看向了很远的地方:“我想知道你在高知府的身边做什么,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和周副指挥使以及长宏镖局柳信等人一般,与八年前的白家一事有关。更想知道,他是不是如你说那些人一般,也……死有余辜。”
她说出最后那四个字时,忽然如梦初醒,后退了一步,额头隐隐作疼。
而晏谣站在那头,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问:“你现在知道了?”
“不……我还不知道,但是——”今湄摇摇头,坚定地抬眸:“我知道他如今所遭遇的一切,一定不如表面一般简单!”
这一次,高墙对面的人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今湄咬咬唇,问出了心底最深处的那个问题:“高知府他……是不是和白家灭门一事也有关系?”
雨水淅淅沥沥落下,墙的那头寂静无声。
她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再没听到任何声音,知道晏谣是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