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效了!”韩傲然擦了擦沿着脸颊两侧不断滑落的汗珠,强大的胡母在上一秒钟仍然威武宣示着自己的主权,下一秒钟就变成了冰冷的石像。
多亏最后聂婉莹说出了它是恶魔的事实。只要是恶魔就会拥有弱点,特别是已经被命名的恶魔。它的致命弱点就存在于它的名字之上。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我还是没有下得去手。”时间仿佛在一瞬间的凝滞开始逐渐流动起来,当她决心付出一切想要对韩傲然给出致命一击时,她已经失去了视觉。
向恶魔献祭了自己的眼睛召唤而来的怪物,最终也被打败了。她输得一败涂地。
本来就是灰白如死寂的世界再也看不见,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在那个瞬间土崩瓦解。那么自己在这里苟延残喘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受伤了,还能站起来么?”耳边传来韩傲然的声音。
“不需要你管,你走吧。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看来只是脚踝轻微的扭伤,我帮你简单处理一下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别碰我!不,不要靠近过来。”
聂婉莹被韩傲然的声音吓得连忙后退,自己为什么会劫后余生呢?是因为她身上还有什么别的利用价值么?明明他就是杀死自己父亲的仇人,自己无力报仇却还要被他当面羞辱?
“别紧张。我真的不会怎样。”韩傲然耸了耸肩膀,无奈地笑着。可看着聂婉莹那一张惶恐慌张的脸上写着反抗和憎恶,心中突然有了作弄她一番的心思。比行为动作更加有说服力的是肢体语言。
“你要干什么,给我住手!”聂婉莹踉跄地后退,可却因为没有视力的缘故显得方向感笨拙,且没有完整的感知能力。直到自己的后脑袋微微磕碰在墙上,传来一小阵微弱的钝疼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没有摆脱掉韩傲然的‘魔掌’!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我是不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的。永远不会原谅。”
韩傲然小心地抓住她的脚踝,那宛若青葱一样的纤细玉足在自己手上,滑若凝脂。她发出一阵类似与羞涩与恼怒混合在一起的含糊不清的声音。宛如触电一样,聂婉莹的腿往后缩,可韩傲然的手却得寸进尺!
“你,你……你想死么?无力轻薄之徒!”聂婉莹又生气又委屈,没了异能,自己就跟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无疑,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看不见东西,就算想要反抗也是徒劳无功。
一个瞎子成了囚犯,想要逃跑无疑是痴人说梦!如果,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占有自己,而让她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哪怕是化作冤魂厉鬼都不会放过韩傲然。
“好了,别动了!再动又要扭伤了。”看着那身体不断宛如触电般抽搐痉挛的聂婉莹,韩傲然感觉有点好笑。自己明明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为什么她要像是躲避瘟神一样对自己避之不及?
聂婉莹深知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逃跑了,也就放弃了。他是胜者,她是败方,胜者赢得一切,败者一无所有。心中燃烧的复仇烈火也已经所剩无几,此刻她更在意的是韩傲然到底会如何处置自己,以及怎样才会重新见到父亲。
可等了几秒,韩傲然却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地揉了揉自己脚踝红肿的部位,让其能够不再因为淤积的肿胀而发疼。可她是个天生怕痒的人,脚背是不能挠的!
“咯咯咯……别,别碰那里,你这个色鬼!”
韩傲然似乎与她作对一样,又往脚背处那最敏感的肌肤处轻轻挠了几下。一阵酥麻的瘙痒感传片全身,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止住咯咯地笑容。她想要挣脱出他的魔掌,却发现自己在刚刚郎朗微笑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就连心中的那宛若坚冰一样的心结,此刻都好像开始慢慢融化了。
“好一点了么?”韩傲然问道。
“嗯。”聂婉莹点了点头,笑是多么奢侈的表情,对于一个被命运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而言。她也忘记了自己多久没有再对任何人笑过,哪怕是空,她都鲜少表达出自己真实的内心情感。
“能听我说几句话么?”韩傲然以尽量温柔的语气说道。刚刚给聂婉莹挠痒痒的行为不是为了故意作弄她,而是为了缓和气氛,更重要的是卸掉她心中的防线和疙瘩。只有这样,她才会真正愿意好好听自己的说辞,而不是沉浸在自己的错误幻想中越陷越深。
“嗯,你当初错手杀死了我的父亲。对么?”聂婉莹微微靠在墙边坐了起来,虽然没有办法看清楚韩傲然的脸,可从他的语气声音判断,也许他和她之间一定会有一场对话,关于事实真相的对话。
“没有。”韩傲然干脆利落地回绝。
“那是谁杀死了他?三年前,我亲眼看见他倒在了你的怀中。胸间才插着一把刀,现场只有你一个人……”
“那就意味着是凶手是我么?”韩傲然反问道。她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这是她亲眼所见的画面,一切都不会有假。可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心在动摇呢?在没接触到韩奥然之前,她一直坚信着他是一名冷血无情的刽子手,是必须铲除的对象,是自己活下去复仇的目的。
可为什么自己现在的心竟然会因为他的一番话而动摇呢?恐怕这点聂婉莹自己也说不上来。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我么?”韩傲然叹了一口气,无论怎么解释,这种辩解的说辞能有千万套。可如果她不选择相信,那么无论自己怎样自证清白都是白费功夫。
“我相信……我相信你。”这需要怎样的勇气,韩傲然并不知晓,或者说自己怎样的一言一行在某个瞬间打动并感化了她聂婉莹?他也不知道,只是听见她说出这清晰的四个字时,自己脸颊竟然不自主地滑落两行清泪。
聂婉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神鬼差使般说出这样的话,可脑海中似乎从刚刚开始就多了一股声音在回荡,不断试图说服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