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别着急，”叶蓁蓁拉着她坐下了，“大人用的法子比较曲折，若要彻底解决婚约之事还需要一些时间。你看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啊？”
耶律敏坐下来凑近了她道：“你和裴元这一路朝夕相处，可有什么进展？”
她声音虽压得低，但屋子毕竟就这么大，檀友生还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他竟也有些好奇，便侧了耳朵去听叶蓁蓁的话。
叶蓁蓁却没在这事儿上多说，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小檀，我在大辽碰到秦文修了。”
耶律敏藏在桌子下的手猛然一紧，又假装听不懂一般疑惑地看了看她。
檀友生则直接惊地站了起来：“秦文修？他逃出去了？”
“是啊，”叶蓁蓁点点头，又笑着看了看耶律敏，“我们在说查案时遇到的一个疯子，这疯子跑到大辽去，非说喜欢上我了，追着我去的大辽。”
耶律敏咬了咬牙：“是吗？不过我们蓁蓁冰雪聪明的确惹人喜爱，那后来呢？”
“后来？”叶蓁蓁咬着牙轻哼了一声，“被大人算计了一通，然后逃了。大人野因此受了伤，此次还是带着伤回京的呢！”
“很严重吗？”檀友生颇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秦文修功夫极高，怕是裴大人在他手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吧？”
他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叶蓁蓁便想到了裴元受伤时搂着自己不放的场景，那场景可谓是历历在目，哪怕想起一丁点也能串成一幅幅画面。
“嗯有点儿严重，”叶蓁蓁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眸子，“还好，大人身体底子够好，现下已无大碍了。”
现在，这喂受伤“有点严重”的裴少卿，正躺在太师椅上任由裴铭帮他捏着肩膀。
“去端州了？”裴元闭着眼睛喃喃出声，“姚大人呢，他可有说什么？”
“说了，”裴铭一边按一边回话，“说让大人回来之后尽快随他进一趟宫。不够我跟姚大人说了你受伤之事，耽误两天也没什么。”
裴元立刻坐了起来：“这点儿伤也能叫伤？”
裴铭手抓着空气顿了顿：“大人不是我说，属下在城门口接着您时，叶姑娘是千叮咛万嘱咐说您伤得严重……”
裴元：……
沉默了片刻，裴元又问：“叶蓁蓁现在在做什么？”
裴铭倒是从陆文茵那里听说了一些消息：“好像约了公主和檀公子在天香楼见面。”
裴元闻言笑着轻哼了一声：“她还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罢了，我先去找姚大人，你去天香楼盯着，等他们散了帮我把檀友生带过来。”
“是！”裴铭领了命去了，裴元也沐浴更衣穿戴整齐后去大理寺见了姚廷。
但凡姚廷在非早朝时间带他入宫，莫不是圣上要下密令，裴元几乎已经猜到，这次密令应当与范海有关了。
入京后裴元也打探了一下，听闻了端州近日异常的消息，而范海是大宋名将，又曾是裴执亲信，此案让他去查再合适不过。
果然，裴元跟着姚廷入宫一遭便领了密令，着他三日后到端州暗中调查范海通敌一事。
裴元求了个特许，要求去端州之前先见一见刘方，圣上允了。
出宫后回到裴府，已经是酉时三刻了，裴铭当真不辱使命把檀友生逮了过来，足足把他扣在裴府有小半个时辰了。
见裴元回来，檀友生立刻站了起来：“裴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别紧张，找你聊聊而已，”裴元笑着走过去，将他又按在了椅子上，“叶蓁蓁是拿着本大人的令牌把你借出来的，本大人传你也在情理之中啊！”
檀友生无言以对：“那裴大人是有话要问下官？”
“确实有些话，但不急在一时，”裴元说着又起了身，“本大人刚从宫里出来，得了圣上特许见刘方一面，小檀，你与我同去吧。”
“刘方？”檀友生微微一惊，也跟着他站了起来，“大人是要查范将军的案子？”
“没错，”裴元说着便往外走了，“边走边说吧。”
“此去端州是暗中调查，知道的人不多，”裴元走出院子，声音也压低了些，“我需要一个长年在枢密院做事的人帮我，小檀，三日后你与我同去端州查案。”
“我？”檀友生虽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是最适合的，一来也曾在枢密院任高官，知道的事情自是比其他小官员多一些；二来依他和叶蓁蓁这层关系，裴元也自是更信得过他。
“怎么了？”裴元上了马车，嘴角带着笑审视般地打量了他一番，“小檀这是舍不得离京了？”
裴元自是知道他去大辽期间耶律敏与檀友生相见之事，还听裴铭说了这傻小子跟耶律敏坦白的事情，想来也是对耶律敏有所动容，才会不忍心利用他。
檀友生过了片刻擦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立刻有些局促地埋下了头去：“大人不要胡说，不能平白坏了公主名声。”
“她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裴元见他这个性子也着实有些心急，“你之前也听到了，蓁蓁对我亦是有好感的，此去大辽我二人也互通了心意。所以啊……婚约之事本大人早晚会解决的，你不必疑虑。”
“互通心意？”檀友生闻言又是一惊，纵然在他看来裴元算是个有本事有担当的好男人，但乍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种家里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不过月余你们就互通心意了？”
“这有什么？”裴元笑着靠在了马车上，“若不与她互通心意，本大人哪儿来的动力去解决婚约之事呢？”
檀友生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他心里清楚，叶蓁蓁接近裴元其实另有目的，即便她真的对裴元倾心了，但调查十四年前一役的事情她也不会忘。
若是他二人果真互通心意私定终身，有朝一日裴元知道了这件事情，再往大了说，有朝一日查出叶故之死确有隐情，叶蓁蓁又将如何面对？
这事担心归担心，檀友生却又不能说出来，眼见他二人越走越近，好似一切都向着叶蓁蓁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可越是如此，檀友生心里就越是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