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抬头见他脸上沾了两块黑灰，耶律敏又忍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檀友生不明所以，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她指着自己脸时，便听到叶蓁蓁和裴元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檀友生忙抬起手臂擦了擦脸，逃也似的跑到了门口。
叶蓁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笑着走进厨房的耶律敏，不解道：“怎么了这是？”
“没事，”檀友生挡住她的视线，“你们探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线索，”见他问正事，叶蓁蓁的目光也收了回来，“你那边呢？”
檀友生让了路，一边走一边跟他们说：“我到书院中去打听了一下，范将军自回端州甚少出门，也并未与当地官员来往，端州知府等官员还去拜访过他几次，不过都被拒之门外了。”
叶蓁蓁问：“可有问到是什么原因？”
“说是此次回乡只为陪陪妻子老母，不愿过多应酬，”檀友生理解道，“这也无可厚非，范将军长年在外征战，与家人相处时间少之又少，何况武将大都不愿应酬，算是通病。”
叶蓁蓁也附和着点了点头，却听裴元道：“那为何还以白鸽送信？”
叶蓁蓁闻言一愣，檀友生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白鸽？”
叶蓁蓁瞧了裴元一眼，得他默许后才解释道：“我们今天去范府附近查探，见范府有白鸽飞出，非常显眼，绝不可能是有人偷偷放的。”
裴元待叶蓁蓁说完，又问檀友生：“范海在户部的记录，你可还记得？”
檀友生点点头：“记得！所以你们刚才说白鸽送信的事情，我也有些奇怪，范将军这些年一向独来独往，若一定要送信，那就只能是送到军营了……”
“我们这是这样猜测的，”叶蓁蓁看向裴元，“大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继续暗访还是明察？”
“暗访！”裴元当下便做了决定，“一只信鸽尚且说明不了什么，在没有任何线索情况下明察，太容易打草惊蛇。征战多年的大将若想对付你我……”裴元看了叶蓁蓁一眼，一字一句道，“轻！而！易！举！”
这一点叶蓁蓁绝对相信，范海战神的名声那是家喻户晓的，连年征战的将军可不只是武艺厉害，谋略更是一流！况且裴元说这话时把他自己都算进去了，叶蓁蓁一个小巡按有什么好反驳的？
叶蓁蓁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哆嗦，又对着檀友生勾了勾手指。
檀友生跟着她走进屋中，见裴元离得很远，这才低声道：“此地离你我儿时所住的地方还有些距离，今日查案子费了些时间，待明日我去探探。”
叶蓁蓁凝眸点了点头：“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你也是，”檀友生拍拍她的肩膀，“此次裴少卿愿意带上你我，怕是他也有什么打算，你定要多长点心。”
这一点檀友生不说，叶蓁蓁也放在心上的，若非檀友生告诉她，她都不知范海曾是武安候府少帅裴执的亲信。
尽管他现在与武安候府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莫名其妙被牵扯进与西夏有关的案子，还是让人不禁生疑。
范海是十四年前离开武安候府自立门户的，秦文御也是十四年前被大宋俘获的，叶蓁蓁的父亲叶故也是十四年前去世的！
叶蓁蓁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门外耶律敏喊了一声，叶蓁蓁立刻收回思绪，拍了一下檀友生的胳膊大声道：“你这个木头怎么就开不了花呢！”
檀友生：……
接下来几日，范府的情况也正如檀友生所说，除了平日里采买的丫鬟，没有任何人出过府，连人影都见不着。
裴元也暗中找了端州知府，扮作捕快让他带着自己又去范府拜访了一次，同样被拒之门外，开门的家丁称范将军谁也不见。
但是在过了两日后，范府围墙又飞出了一只信鸽。
“三日一封信？”裴元找到了其中规律。
“可是也没见有回信，”叶蓁蓁一边喝茶一边扇着风，“难不成这信只需要送出去就可以了？是在传达什么消息或者命令吗？”
“猜是猜不出来的。”裴元重重放下了茶杯，起身扔下一块碎银子付了茶钱便先行离开了。
后面的叶蓁蓁喝完了杯子里的茶，又急匆匆去找店家退了差价，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至于那差价，自然被她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腰包。
“大人这是有计划了？”叶蓁蓁见他神色坚定，又带着几分愉悦，想来是有计划了。
“没错，”裴元转头对她一笑，神色间颇有几分炫耀的意味，“三日后，我会截住那只鸽子！”
叶蓁蓁点点头，继续等着他的下文，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惊讶道：“完……完了？那咱们这三天干嘛啊？”
裴元拉着她的胳膊进了一条小巷：“不是咱们干嘛，是你干嘛！”
“我？”叶蓁蓁不明所以地指着自己，“我干嘛？”
裴元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先回去吃饭。”
次日巳时，范府门口附近多了个衣衫褴褛泪眼朦胧挂着卖身牌子的小姑娘。
对面的茶肆里，檀友生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小姑娘，眼中不乏担忧之色。坐在他对面的裴元却用手叩叩桌面，无奈地摇摇头提醒着他：“小檀啊……你这么看，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她有关系！”
“……”檀友生收回了目光，又忍不住再瞟了几眼，“这靠谱吗？范将军连人都不见，会买一个来历不明的丫鬟？”
裴元从容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至少在大宋人眼里，他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将军！”说罢又递了一杯茶给他，“行不行的总得试试才知道啊！”
叶蓁蓁就这么从巳时初跪到了巳时三刻，周围也多了些围观之人，待巳时三刻一过，范府的大门终于开了……
这几日他们已经探明白了，每日巳时三刻，范府的丫鬟都会出府采买，这是他们唯一能和范府中人接触的机会。
果真，那丫鬟一出门便被门口一群人吓了一跳，又忍不住朝人群中探了几眼：“这是怎么了？都围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