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的住宅离武安候府不算远,所以他们二人是掐着晚饭的点儿去的。
礼物是裴元准备的,叶蓁蓁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他知道武安侯久经沙场,也不会在意这种形式上的东西。
武安侯和裴执知道他们会来,所以即便听闻了裴元回京的消息,也没急着去找他,倒是帮他处理了大理寺那边的事情,免得他回来还得去折腾一遭儿。
见裴元带着叶蓁蓁前来,不论是裴戎还是裴执都并无意外。
裴戎和裴执还是那般不苟言笑,若非叶蓁蓁在边境与他们相处了许久,断然不知他们这副表情已算得上亲和。
武安侯庭审立背,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尽显沟壑,双眼却是炯炯有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之气。
见他二人进门,武安侯也未多言,只是简单两个字:“来了。”
裴执命管家接过叶蓁蓁手中东西,邀了他们入座。
饭菜早已摆好,像是早早准备好了等着他们一般。
叶蓁蓁亦有些奇怪,不禁疑惑发问:“侯爷知道大人会带属下来?”
武安侯道:“家宴,不必自称属下。”
说罢又意味深长地看她几眼,语气中带了几分缅怀:“你就是叶故的女儿吧?”
叶蓁蓁骤然一惊,一时间竟忘了回答,就那么瞪着瞳孔看着武安侯,看了他许久,才不安地眨了几下眼睛收回目光。
“你不必惊讶,”裴执倒了茶递给裴元,示意裴元递给她,“从小元提起叶故,我们便猜出了你的身份,若非战事吃紧,亦不会瞒你至今。”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叶蓁蓁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虽是打算都说出来问个明白,但叶蓁蓁仍有几分紧张,将裴元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后,仍是紧紧捏着手中空杯,声音也止不住地有些颤抖:“其实……我查到一些线索,听闻十四年前,我爹是为救武安候府少帅深入敌营,这才丢了性命,是……是真的吗?”
裴元亦皱眉看向了裴执,目光中带着坚定:“还望兄长如实告知。”
裴执未曾多想,点头道:“是真的。”
裴执的话如晴天霹雳,霎时间震得叶蓁蓁脑子一片空白,紧握的手差点儿将被子捏碎,双眼也染上了一丝血红。
裴元立刻问:“大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到裴元开口,叶蓁蓁游离在外的思绪才拉回一点,彼时她仍觉得头脑发昏,像是随时都能撅过去一般。她没有想和裴元的未来,甚至也没有想要怎么复仇,她根本无法思考,好像那一瞬间陷入天昏地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直到裴元开口,她才仿佛看到了一丝光,努力将思绪一点一点拉了回来,眼含希冀地看着裴执:“是……是有什么……”
“没有误会,”裴执断然开了口,“叶故为我而死,千真万确。”
叶蓁蓁又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儿就要支撑不住,幸而裴元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感受到裴元温暖的手掌,叶蓁蓁这时才想到一些她和裴元之间的事情,可此时又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戏谑,那么让人伤神。
裴元急不可耐地问:“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回是裴戎回答了他:“误会没有,但是有一些隐情。”
叶蓁蓁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高高提起,突然又狠狠摔下一般,一抽一抽的疼。
武安侯倒是没有问一句说一句,将当年之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十四年前,裴执十五岁,担任武安军少帅一职,少年之勇初生牛犊,很快便赢得了军中威望,将士待他如待裴戎,无一不服。
除此之外,鲜少有人知道裴执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他受圣上钦点,前往西夏整理大宋谍网,并负责军中与大宋谍网的联系。
彼时宋夏正在交战,算得上是旗鼓相当,裴执领旨暗中前往西夏,花了一个月时间重整了大宋谍网,也得到了大宋密探探到的重要信息。
裴执带着信息回军途中,西夏军中密探发现了他的踪迹,西夏高手秦文御亲自带队将他活捉带回军中,以此威胁裴戎。
裴执奉旨重整谍网一事不可暴露,裴戎只得以少年莽撞为由将此事搪塞过去,军中将士虽不尽信,也知武安侯做事谨慎,无人多问。而直到裴执秘密身份的寥寥数人中,正有军中斥候叶故。
叶故跟随武安侯已久,算是亲眼看着裴执长大的,武安侯对此也极为信任,裴执领秘旨后,武安侯召了包括叶故在内的亲信,共同商议了送裴执入西夏一事。如今裴执被俘,商量救他的,仍是这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