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祯虽是不在，但里面的人却结结实实被她吓了一跳，这架势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讨情债的了。
裴铭既然已经探查过了，叶蓁蓁也自然知道李明祯现在不在这里，刚才那一吼也不过是告诉里面的人她和李明祯认识，免得他们一个手抖把自己灭了。
吼完了，叶蓁蓁便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轻咳两声缓解了一下嗓子才道：“我知道里面有人，你们也不用藏着，我来这儿就是等李明祯的，而且还是他约的我，你们要是谁好心去报个信那再好不过了。”
她这话说了，里面的人就不得不怀疑她是想知道李明祯的行踪，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这一点，叶蓁蓁也想到了。
她一条腿蹬在台阶儿上，对着不算烈的阳光打了个哈欠：“那里面是有个灵位吧？李明祯拜祭之人，与我关系匪浅。”
这话一出，守在里面的人便不得不信了。
知道这里面供奉着灵位的人少之又少，李明祯只告诉过他们两个手下，所以守着这院子的也只有他们两人，之前那个枢密院的小官也与灵位上的人关系匪浅，自然不会将此事到处乱说。
还能知道此事的，那定然是通过李明祯或者檀友生，无论通过谁，这事儿都该让李明祯知晓。
可那两人其实也不知道李明祯在哪儿，他自出京后便没了消息，走前只嘱咐了他二人守好这宅子，待归京自会与他们联系。
两人登时犯了难。
叶蓁蓁心里也在犯嘀咕，也不知道李明祯有没有归京，按理说他该是跟在自己后面的，再不济也得跟在裴元他们后面，怎么算也该是归京了。
可这几日叶蓁蓁也拜托了裴铭帮忙打探，却是没探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李明祯到底是冲着武安侯的事情来的，若不归京还能去哪儿？若是回来了，又为何藏匿起来，难道是怕一切尘埃落定前被裴元抓了？
这么说倒也说得通，依李明祯谨慎而执拗的性子，定然要确保武安侯一事解决前不入牢狱行动自由，否则这么多年的筹谋，那都打水漂了。
可即便是藏匿起来，他也该关注着自己的消息，既然自己亲口答应了讨公道之事会带上他，他又怎会不相见？
叶蓁蓁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性，他知道裴元他们也在附近，以为自己是来当诱饵的。
想到这个可能，叶蓁蓁直接站了起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潜伏在屋里的两人被她这举动惊了一惊，愣了片刻后手脚麻利地把她给抓了。
叶蓁蓁神情自若地被捆在椅子上，转着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用下巴指着一个书架道：“设灵位的密室就在这后面？”
话音刚落，屋里便灌进来一阵风，李明祯出现了。
叶蓁蓁将头转了回来，先安了他的心：“我让大人陪我只是为了打探你这院里有没有危险，我要没见着你就丧了命，那也太不划算了。”
李明祯眼神示意那两人出去，而后打开了书架后的密室：“先拜拜你父亲吧。”
说罢，他便去解了叶蓁蓁身上的绳子。
叶蓁蓁道：“你现在不谨慎了？”
“这么近距离，我能控制得了你，”李明祯率先走了进去，“不过，我也绝不会伤害你。”
叶蓁蓁听着这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慨，顿了片刻后，跟着他一块儿走进了密室。
李明祯燃了灯，带她走到了灵位前：“找不到尸首，也没有遗物，只能设个灵位了。”
“你有心了。”叶蓁蓁轻轻叹口气，上前取了三炷香，心情沉重地拜了拜。
“密室里难通风，就先不烧纸钱了，”李明祯将带来的瓜果贡品一一摆好：“我知道你昨夜去了武安候府。”
“那你更不该不见我，”叶蓁蓁的目光在灵位前流连了片刻，方才转头看向了他，“我既然毫发无损的出来了，且让裴元与我一起到这儿来，你就该知道你打探到的真相有出入。还是你觉得，我真能丧心病狂到为了裴元连亡父都不顾了？”
李明祯面对她这一通指责，倒也没什么怒气，只轻轻叹了一声：“我的疏忽，谨慎习惯了。”
“不重要了，”叶蓁蓁摇了摇头，“当年我父亲确是因为救武安候府少帅裴执身亡，但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这其中有误会。”
李明祯眼神中还带着怀疑，他也没急着通过语言表达出来，只看了叶蓁蓁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叶蓁蓁明白，他定是在想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叶蓁蓁继续道：“当年武安候府少帅奉圣上密令，潜入西夏重整大宋谍网，并通过大宋密探的消息帮助军队。他是在回军途中被秦文御所伏，但实际上，这也是计划之一。”
李明祯到底聪明，且又经历了秦文修的倒戈，前后一联系便大致明白叶蓁蓁说的话是何意了：“助大宋得胜的就是秦文修？”
“是，”叶蓁蓁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父亲的灵位，“可当时武安侯、我爹都不知道只是个计划，他们只知道少帅身上有重要的消息，必须救！且若没有这一救，后面的计划也无法展开。”
叶蓁蓁说到这儿，声音之中已有些哽咽：“我爹还是为救裴执而死，可这种情况……我怎么恨？又该怪谁？即便方式不同，我爹他也和万千将士一样，他是为了大宋而死的，没人对不起他一身戎装，他也对得起他自己的身份。”
叶蓁蓁眼角的泪珠无声滚落，她闭上双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我不孝……”
李明祯摇摇头：“你一直在查，孝道尽了。”
“可这仇我报不了，”叶蓁蓁慢慢睁开眼睛，“我也不能让你去报。武安侯和少帅也好，你也罢，你们都是大宋的官员，都是要护着大宋的。即便你想为我爹报仇，你还是给了秦文修假的布防图，你也安排的范海及时相助……你心里是有大宋的，不是吗？”
李明祯没有回答，似是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他沉默了片刻又问：“他们说的话，你查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