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姐姐,眼下我知道去茅房的路怎么走了,今天事务繁多,劳你照顾,接下来我自己去吧。”江菩一脸诚意的对引自己如厕的宫女说道。
“那……好吧。”宫女犹豫了下,点头答应了。
江菩看着离去的宫女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忍着腹痛,观察了下四周,动作有些迟滞的闪进了一座假山里面。
必须得藏到大戏结束才能出来,她一点儿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在人前倒下去。先不说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保不齐现在温颂和与她那叫时八的侍卫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杀手身份。眼下温颂和还没有认出她,那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台上大戏一出儿接着一出儿,江菩只觉腹中的疼痛感持续的竟如老生的唱腔一般绵延不绝,扰的她心烦意乱。
她挣扎着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想找个稍微光滑点儿的石壁靠着依一依,还没走几步便被一双手给钳制了脖子捂了嘴巴。
……
无语,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江菩一边在心里对着命运比了一个大大的“凸”一边令自己安静下来。
蒙面黑衣人手上力度没有减弱,他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搂在怀里的女人,脂粉香味一阵一阵往他的鼻子里冲,还挺好闻。他心想。
女人的身子发着抖,一双妩媚的眼睛顾盼生姿,他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黑衣人调整了一下自己与她贴合的太近的身体,喉间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唾沫,正要开口讲话……
江菩趁着黑衣人愣神之际一个反手欺上他的脖子,双脚借着假山的石头腾空转身,另外一只手钳制住要袭上自己肩膀的手,紧接着膝盖往黑衣人裆部顶了上去……
黑衣人:?我费了老大力把你抓了,你一个转身把我顶了?疼啊!!!
他眼见着局势瞬间逆转,裆部的疼痛感又使人难耐,便不再恋战,一个转身消失在假山的阴影里。
安静,绝望的安静。江菩刚刚经历了一场在生死边缘试探着的打斗,除了自己喘息的声音她已经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她感觉她的感官被屏蔽了起来,就连身上扭绞着的疼痛感和腹中的饥饿感都已经变的越来越轻。
“嗯?阿菩?”又有人走了进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察觉不出的喜悦。
江菩这次倒是没有再紧张,她虚脱的问道:“有吃的没?”
来人愣了一下,又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囊,从中取出一块儿馕饼,又掰成小块喂进江菩嘴里。
这次她倒是猜到了。她记得原主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扒了他的衣服,发现他衣服里系着一支小布囊。她以为里面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块饼。
来人蹲下身子来,看着坐在地上无力的嚼着干巴巴的饼子的江菩。她似乎又瘦了一些,额间有些汗湿,身子一阵一阵的发着抖。她似乎和印象里的那个女人哪里有一些不一样,但他也确定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吃完饼子的江菩哆哆嗦嗦的抬起头认认真真看了看蹲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想了一下,说道:“这饼子十分味美,多谢你的帮助,从此我们恩怨两清。只是,往事莫要与人提起。”
一块饼子抵一次救命之恩,宋清秋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赚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已经晓得自己是兆国的世子之后并没有借机要挟,也没有借机攀关系,反倒让自己心里越发愧疚。
“那不行,我上次不告而别,实在……”
“咻!”宋清秋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空气被撕裂的凛冽声音传来,接着是“当啷”一声,一只石子打在了假山上面。
江菩:“快走!”莫要让人发现!一个外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丞相府的侍女,一个是邻国的使臣兼邻国世子爷在假山里秘密相会,纵有百口,依然莫变。
宋清秋看着眼前眉心紧蹙的江菩,眼里满满的担忧,心中分析了种种利弊之后,叹了一口气,一闪身便离开了。
江菩心里“怦怦”直跳,万一被发现了,她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就难说了。她静下心听外面的脚步声,发现脚步并不杂乱,那么自己可能还有生机。
她把自己隐在错综复杂的石头后面,忍着越来越操蛋的疼痛感,蓄力找机会。
争取一击即中!江菩暗暗给自己鼓劲。
脚步声越来越近,江菩屏住呼吸准备出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江一,江一……不在吗?去哪里了呢?”来人嘟嘟囔囔的。
江菩听到来人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忍着疼痛:“南风侍卫,我在。”
南风听到江菩的声音好似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一般,心下了然,走过去:“主子见你不来,怕你迷路出了岔子,着我来寻你。没找见你,寻思来这里碰碰运气……”
“是,我迷路了,许是旧毒复发,正好看到这座假山,所以来此休息。”江菩借势随口编了个理由。
南风:“旧毒复发?带药了吗?”
江菩摇摇头:“没有。”
南风不再讲话,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倒了一粒东西出来,递到江菩手上:“赶紧。”说完转身就要走。
“慢着,”江菩一句话让南风停了下来,“今晚有两拨来历不明的人,有一拨我已经提醒丞相,他应该有所防范。还有一拨我刚碰上,只是不清楚他们到底多少人。你转告丞相,小心为妙。”
南风听后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走了。
吞下药丸的江菩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痛感正在慢慢消退,她的注意力也开始慢慢变的集中,草丛里的虫鸣,树上树叶摩挲声,以及那扰人的、总也唱不完一句话的老生咿咿呀呀,又一一的涌进她的耳朵里。
她感觉到自己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明:刚一进宫时,那尚书令身边的内官;自己躲进假山里遇到的蒙面人;被石子惊走的宋清秋;以及随后出现的南风;南风手上拿着的风雨楼从不给外人的解毒药丸……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联系?
秦天衣本也不是爱戏之人,那唱词已经“阿”了半天,似乎总也唱不完。
他眯了眯眼睛,想起刚刚南风附在自己耳上说的话,脸上瞬间蒙上一层阴鸷。
乔木感觉到自己的主子又没来由的生气起来,小心翼翼往南风身后退了退。南风嫌弃的丢给他一个鄙视,他也不在乎。
笑话,又不是傻子,谁闲着没事儿上赶着站在暴风雨的中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