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有,前几日宫里可出了大岔子了……”
“什么岔子?”食客乙往食客甲的跟前凑了凑。
食客甲象征性的看了看四周的人,见没人注意自己,压低了声音:“前几天兆国世子来访,王上就在宫里安排了一场宫宴,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怎么了?……”食客乙着急的问道。
食客甲得意洋洋:“重重重兵把守的王宫内院,竟然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闯进去了!”
“天呐!这人胆子可真大!”提着耳朵偷听的众人听到后竟然小声惊呼了起来。
食客甲:“还有最蹊跷的!这人什么都没干,等着宫宴结束后放了个烟花搅的宫里兵荒马乱的,然后哈哈大笑几声就走了!”
“咳!咳!”背着众人吃馄饨的男人,听到最后一句竟被惊的咳了起来。
老板娘“睨”了他一眼,气鼓鼓的端了一碗馄饨汤,“啪”的一声甩在他面前,扭着屁股走了。
众人恨恨的瞅了打断他们听小道消息的男人一眼,示意食客甲不要墨迹,赶紧把八卦讲完。
食客甲不负众望:“且说这神秘人把宫宴搅得人仰马翻,王上下旨让人重查,可大内统领时简几天过去仍然是毫无头绪……”
“然后呢,然后呢?”众人迫不及待询问道。
食客甲:“没了啊……”众人一脸的鄙视!
“合着就是一闹剧!没头没尾的!这神秘人冒这么大危险,专门跑去宫里放一烟花,我看啊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吃饱了撑的……”人群中一个小个子一边吸溜着馄饨汤一边搭话。
“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愤愤的把碗往桌子上一磕,抬屁股走人了。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脑子有病啊!什么叫吃饱了撑的!他王以安是那种人吗!若不是为了那上百两的白银,他会去做那种脑子里长包的事情?!
也还说不定……如果他自己确实觉得好玩的话,他真的有可能会去做。
不过那潇洒的“哈哈大笑”他是做不来的。他自己本身就已经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难道还会用哈哈大笑这种恶俗的桥段来粉饰自己?况且想起那天的情形自己的下体就会不自觉的抽痛一下,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他有机会哈哈大笑吗?
蔺都的街肆依旧是一片繁华,宫里的人仰马翻就像是天上的神仙打架,黎民百姓们看不着也管不着,他们能顾着的只有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田。并不是他们自扫门前雪,而是哪怕是扫雪他们也不敢去扫这些朱门大户。
江菩就对这种观念深恶痛绝,古人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谁是水谁是舟?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混淆,他们自觉地忽视掉自己作为“人”的属性。
江菩认为自己是对的,可在这里,她却是唯一一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异类。
江菩找了个去了解自己身上中的毒的借口,和秦天衣告了假。没想到饼的事情他没回答,回风雨楼的事情竟然一口答应了。她总归是拿了人家的簪子,手还短着呢,也没再继续纠缠下去。
再次从丞相府出来的江菩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小物件,走过与王二一起吃过的馄饨摊,走过那没有机会吃到的镜糕车子,走过“姹紫嫣红”的万象坊……
“江一?”晃晃荡荡的王二一脸欣喜的和江菩招呼。
“嗯。”这就算是回答了。也好,用不着去费力去找他了。
“你被放出来了?”狗嘴里吐不出的象牙的王以安顺手搭在江菩肩膀上,吊儿郎当的看着矮自己一头的江菩。
江菩:“放开!”
王以安“嘿嘿”两声,把爪子缩了回去。笑话,被顶的那一下他可还记着呢。
“今日我告假,回风雨楼问清楚一些事情。”
王以安难得正经的回答江菩:“问我吧,除了蓝先生没人比我更清楚。”
江菩:“收来茶馆?”
王以安:“收来茶馆!”
“收来茶馆”的地位在蔺都里独一无二。
且不说那价廉的茶水,单说那说书的先生桑檀便已是家喻户晓。再加上往来蔺都的三教九流,有钱的没钱的,老的还是少的,但凡衣袋中能抠的出几枚铜板的,皆可来此叫一碗茶水歇一歇脚。由此,除却风雨楼那“销金窟”之外,最受欢迎的便是这收来茶馆。
每日里客人迎来送往,熙熙攘攘,各种消息便也随之流通起来。
江菩第一次见识到收来茶馆的时候便喜爱上这里。原主江菩喜爱来这里是因为收来茶馆的主人:外号“包打听”的蒋青萍。而她之所以爱来,纯粹是因为这里三教九流皆为一体的氛围。
她偶尔也会摸出几个铜板叫一碗浮着沫子的碎茶,一个人躲进角落里眯一会儿。台上的桑檀先生偶尔会拍一下惊堂木但却惊不到她。她更多的只是使自己沉醉在人声鼎沸的假象里,假装自己依然是那个业绩不达标,整天在怂和鸡血之间上下徘徊的张安安。
江菩与王以安一前一后进入茶馆,这里依旧是她记忆中复杂的味道。
江菩贪恋的狠狠吸了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便听到有人嚷嚷:“我说老板娘,你不好好卖你女人家的胭脂水粉,来这里干什么啊!”
江菩与王以安对视一眼,只道是哪家的人又在嚼舌头,便也没去凑热闹,熟悉的找到角落里,最方便观察全场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呀,我可不是来吃茶的……”女人用帕子掩了嘴巴轻轻说道。仿佛没有听到别人在喊她寡妇。
“那是来做什么的?”一双小眼儿闪着贼光的矮个子猥琐的问道。
女人:“许你们男人来此吃茶听书,不许我们的?我可不管。”
围观人群中有人喊道:“老板娘,我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在谁?”女人眉毛一挑,问道。
“我看啊!在桑先生!”人群中又有人抛了一句出来,众人听到后哄堂大笑。
女人也不恼,转过身子对着台上那半边脸上满是疤痕却又一脸平静的男人喊道:“檀郎啊檀郎,这满身臭气的人都晓得我醉翁之意在你,为何你偏偏无动于衷?”
“莫非,莫非你厌我是个寡妇?”女人声音里夹杂着满满的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