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竹子雕花的动静一直持续到天黑透,林小夏手腕都快被震麻了。
“姐,你快歇歇吧,来喝碗粥,早点睡,明天再弄那些。”
整整半个下午,林小夏是一刻没停,把从秦然那受的气全撒了出来。
当然,满地的竹片、不成型的模具也浪费了一堆。
林小夏从妹妹手里接过粥碗,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米汤汁。
“小秋,明天你去给姓秦的送饭,就说我忙着雕花练手劲儿呢,没空过去。”
林小秋表情复杂地看着她姐,缓缓点头应声。
唉,她姐这是怎么了,干嘛非得跟那个姓秦的这么过不去呢。
拿银子做饭,他们还得了很多好处,那就安安生生的等人病好离开,不挺好的嘛。
难道是因为先前姓秦的掳走她姐,所以姐还生气呢?
林小秋抓抓后脑勺,有点想不通,她姐不是那么小气能记仇的人吧。不是说人家已经给道过歉了吗。
隔夜一大早,林小秋才睡醒睁开眼,面前就掉下来好大一个菜篮子,直接把她吓醒。
“呀,姐,你怎么了?这是啥?”
林小夏黑着脸,幽幽道,“去,送饭。”
说完放下菜篮转身就走,屋外头很快响起刀削木头的动静。
嘶,她姐这火气不小啊。
这边,福伯给秦然熬好了药,正准备出门去催促林小夏做饭,结果就听见外头传来喊声。
“屋里有人吗,我来送菜。”
福伯推门出去一看,“哦,你是林小夏那丫头的妹妹?”
林小秋板着脸,沉默着点了点头,把菜篮子递给福伯后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又掉头补上一句,“忘了说,我姐在家忙着雕花呢,以后都是我来跑腿送饭了。”
秦然在屋里将外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勾起嘴角,唤道,“福伯,回来吧。”
得,公子喊了。福伯看一眼林小秋,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去。
回屋里后先不急着布菜,福伯伺候秦然洗漱过,又耍了套拳,打完神清气爽,人精气神儿都好了不少。
“公子,林姑娘都没及笄呢,还是个小丫头脾性,别看她厨艺又好知道的也不少,可那也是被逼无奈,她得养活娘亲跟幼妹呢。”
秦然听他唠叨着,并不吭声,自顾自净手。
拿来干净帕子递过去,福伯继续念叨。
“像林姑娘这样的,放在好点的人家,保准是得被捧在手心里的疼宠的孩子,那做出来的事,指定要比林姑娘给您的菜倒麻椒粉要出格。”
这话里的意思点到即止,也就是因为面前这是自家的公子。若是旁人,福伯指定要骂一声“小肚鸡肠”。
倒是公子自己,往常也不是会斤斤计较的人啊,怎么碰上林小夏这丫头,也跟着变成了小孩心性。
别人惹了你,你便非得招惹回去。
嘿,还让人家练手劲儿,林姑娘把那菜刀耍的,虎虎生风。
瞧瞧那菜切的,片如薄翼,细如发丝,怎么看会是手劲不够的?
您还给她送刀,叫人家拿竹子刻模具,那竹子才多厚啊,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也亏的您能想出来这么一损招儿。
福伯越想,越替林小夏觉得不平。
秦然将他所有表情、神色尽数收进眼底,面上却始终是不动声色。
“哦,也是,本公子比她年长几岁。”
福伯一听,来不及多想,连忙道了一句,“所以啊公子,您就别跟一孩子斗气了,有损气度。”
边说,边把秦然往饭桌跟前带。
落座后,秦然看着手边两碟小点心,满意点点头,看着顺眼多了。
“福伯您可是想岔了,我看林小夏可一点不像个孩子,遑论顽童一说。”
不等福伯替林小夏狡辩,哦不,替林小夏求情,秦然便继续说道。
“她年后也就及笄了,早晚是要搬出林家,自立门户的。本公子提前给她点教训,也是为了她好,好让她记住,不是谁都能招惹得罪的。”
说着,突然瞥了眼福伯,轻笑,“尤其,还叫人当场抓住。”
“嗤,手段低劣,上不得台面。”
福伯听得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板着老脸拼命控制住抽搐的嘴角。
他家公子,这是……
并非是生气林小夏给他吃“坏菜”,看他出丑,而是气那丫头阴人的手段不够聪明?
老天爷呀!
福伯内心疯狂哀嚎,将军呐,夫人呐,公子这样,到底正不正常啊喂。
秦然浑然不知福伯为他操碎了心,用过饭后突然又起热,躺下睡了一觉醒来,还是半上午。
“公子,您好点没有?”福伯拿井水泡过的帕子贴在秦然额头上,甚是忧心。
这都三天了,热度褪去又袭来,吃药也没用,压根儿不治本。
这可怎么办?不能继续这么下去啊。
“公子您晌午想吃点什么?老奴去告诉林姑娘一声,然后回镇上把大夫带来,叫他在这住下看顾您。”
秦然听了直摆手,“我没大碍。”
耳朵边有一个人念叨就够了,真要喊来那老大夫,他还不得被唠叨得烦死。
福伯没辙,叹口气退下,想着林小夏主意多,说不定她有治好公子发热的良方呢?
想到便去找人,匆匆出门,在路上撞见个鬼鬼祟祟的妇人,福伯也没当回事。
没走多久,迎面又碰上林小秋。
“福伯,您要去哪儿?我要去竹院取菜篮,您领我过去吧。”
“哎呦你这小丫头,拿个菜篮而已,你自己认路,自己去取,我这有事急着找你姐呢。”
说完急匆匆就走了,林小秋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竹院方向。
算了,自己去就自己去。
她哼着曲儿走到院门口,想着屋里应该只有秦公子一个人,孤男寡女的,不好共处一室,于是就想开口喊秦然把菜篮送出来。
哐当、砰!
刚张嘴,还没喊呢,屋里就响起砸东西的声音。
林小秋被吓得一激灵,快速眨巴着眼睛,琢磨要不要走。
突然,屋里传出一声怒吼。
“滚!!”
紧接着,林小秋就看见林小云捂着脸弓着腰从屋里跑出来,随后一个茶盏也被扔了出来。
落地便被摔得稀巴碎。
屋里,秦然黑着脸,衣衫不整的赤脚站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