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魑魅魍魉的遮挡下,晦暗如海,前方的路途没有月光的洗礼,而显得阴沉可怖,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阻挡不了两个小小的人影儿的逃亡之心。
他们要逃走!
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奔逃,离开这个愚昧无知的,人性丧失的地方。
但是现实会让他们如愿吗?
很难说,因为命运从来都是喜欢捉弄人的,尽管有的时候也会偏爱。
但是命运是否偏爱他们,棠雪是不知道的,此时此刻她唯一知道就是自己的肺呼哧呼哧的扩张着,冷风无情的刺激着她的遍体鳞伤。
很疼,无论是肺部,还是身上的伤口,一路飞驰而过,遍洒的都是殷红的鲜血。
一个人的身体又能有多少的血液呢?
刚开始的时候,棠雪还能忍受跑动时被扯疼的伤口,可是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越来越大,血液越流越多,少女的神智开始模糊,想要通过逃亡而活下去的意志一点点的溃散。
她已经跑不动了,可是后面丧尽天良的绑匪们还在紧追不舍,棠雪眼角一滴冰冷的泪滑落,她看不见前路在哪里?希望在哪里。
于是少女心生绝望了。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依旧狂奔不止的男孩,轻声道:“你走吧,别管我了。”
或许是因为风太大,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小了,身边的男孩表情冷淡,一言不发。
砰的一下!
棠雪不知为何一脚踩进了泥窝里,脚踝一疼差点摔倒,吓得她方寸大乱的时候,多亏了文思迁扶助她。
这一跤摔得不可谓不狠,倒是叫棠雪的神智清醒了几分,身体惯性的继续跟着文思迁往前跑。
可是她真的太累了,那么的疼,那么的冷,于是再一次跟文思迁说了类似的话语,你跑吧别管我,但得到的还是对方的面无表情。
棠雪这一刻是真的要绝望。
心中默默的呐喊着,妈,我好疼,小雪好疼啊,疼死了!
再看看身侧的男孩无动于衷的模样,一股邪火宛如满是毒涎的蛇嗖的一下窜到了棠雪的大脑。
在他们两个冲进了一片山林的时候,她刷的一下甩开了男孩的手,满脸怒火的大吼道:“我都说了别管我了,让你自己走,难道你是聋子,听不见吗?”
这一次,一直面无表情的文思迁终于有了反应,他瞥了女孩一眼,淡漠的警告:“看来刚才那一跤,还没有让你清醒过来!”
什么?
她就说怎么就只她一个人踩中那个坑洞,原来文思迁早就看到了,故意让自己一个人倒霉的。
疼痛和冰冷之下,棠雪真是连骂人的力气都几乎快要被消耗尽了,她转而浑身哆嗦着对着男孩说道:“我求你,就算我求你了文思迁,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吧,我好疼啊,我真的好疼!”
女孩哭着哀求道,往昔一双宛如新月般皎洁的眼眸浸满了泪水,配合着满身的鲜血伤痕,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是年方十岁的男孩,却冷硬的别过头,一把攥住了女孩的胳膊,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棠雪,你给我听清楚,你以为你现在停下了,就能好过一点吗?
我告诉你,只要你敢停下,那些人就会在你的伤口上再划上千万道,往里面撒盐,一鞭子一鞭子的凌迟你,让你疼到窒息,生不如死!”
可惜的是沉浸在巨疼中的少女只剩下哭泣了,见状,男孩的眼眸一沉。
啪的一下,一记响亮耳光炸响在虚无的空气里。
少女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捂住自己的小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放下了自己的手的男孩。
“你打我?
你居然打我?我费尽心思引开绑匪去救你,可你竟然打我?”意志崩溃的少女彻底的爆发了,她吼叫着举起手就想要回以男孩同样的耳光。
但是这狠厉的来势被男孩阻挡住,年方十岁的他用力的掐住女孩的手腕,青筋直跳的脸上狰狞毕露。
“棠雪,就是因为你救了我,我现在才管你的死活,否则你以为我文思迁什么人的闲事都管的吗?”男孩说完,继续拽着棠雪往前跑。
看着这样的文思迁,一行行的热泪沿着女孩的脸颊滑落,沾湿了她干裂的嘴角。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刻太自私了,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如此轻易的放弃生命会给文思念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意识到这一点,棠雪不由的惭愧至极,先前自己怎么能因为一时的疼痛而只顾着自己呢。
就连十岁的文思迁都知道落到自己这是在饮鸩止渴,自己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孩子吗?
醒悟过来,女孩咬紧了牙关,顶着一身的伤痛,大步跑了起来。
眼见着又和后边的人拉开了距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犀利的声音响起,那嘹亮的声音恍如一道雷霆刺穿了他们的心神。
两个小小的人的身体都僵硬了。
棠雪回头去望,但见打头的绑匪刀疤脸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猎枪,那横肉纵横的脸伤疤扭曲狰狞,一双眼凶残毕露。
文思迁啊,文思迁,你想救我,还我的人情,可是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谁都活不了。
一行行热泪划过少女的脸颊,她忽然反手握住男孩的手背,在文思迁诧异的时候,对着他轻微一笑:“好好活着!”
她抱住了男孩。
文思迁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妙的感觉,他正要把女孩从自己的背后拉倒前边的时候。
一声枪响了, 女孩的身子猛然往前倾了倾,崩裂的血肉炸出一串串的鲜血,溅到了文思迁的脸上。
男孩无声的睁大了眼眸,呆呆的看着身体慢慢向下滑落的棠雪,脑海里一片的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棠雪!”他的嘴唇动了动,可是留给他的只有少女紧闭的双眸,和逐渐冰冷的躯体,这一刻他心神俱裂。
棠雪!男孩紧紧抱住鲜血淋漓的女孩,低着头悲怆的吼叫,可是干涩的眼眶里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宛如干涸的溪流一般。
这个时候,绑匪已经靠近了他,刀疤脸脸上露出了笑容,小兔崽子,最后还不是落到了爷爷的手里,等到最后榨干了这小子的利用价值后,他绝对会一点一点的活剐了这小子还有那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