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诸位博士们都表现的很不情愿,动作之间也拖拖拉拉的。
足足过了三十秒钟,这群人还没走干净。
文之行开始不耐烦了,他最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于是冰冷无情的科研家抬起浓密的眼睫,极度淡漠的说道:“还留在这里的诸位与其想着攀龙附凤,不如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科研实力,若是有一天真能研究功攻克出某项难关,那才真是叫我文某人刮目相看。”
长长的一句话,像是大热的夏天里,猛然坠落的冰雹,突如其来的狠狠的砸到了这几个博士生的脸上。
砸的如此的狠,如此的冷硬,令他们尴尬之余又无比的愧疚,好似被人在光天化日下强行脱掉了最后的遮羞布。
这一回,没有了助理的催促,他们走的那叫一个快。
等他们都走完之后,文之行才接通了手机,男人的表情很淡漠,从始至终,甚至于听到萧沐然假传他的命令也没有什么波动。
这个自以为精明的金小狐狸果然没出他的预料啊,这么快就下了手,不过……
男人的眼里划过一道阴沉的冷意,和无声的幽暗。
他想要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我知道了。”
到了最后,文之行只用了这五个字来表达了自己所有的意见。
以至于听到这句话的流图不由的一愣,萧沐然这几个人明显是想要图谋文之行的儿子,可文之行却是这幅态度???
纵然觉得自己已经够心狠手辣的流图,这一刻,也不得不感叹,这世间,有的老虎是真的狠毒到会吃了自己的子嗣。
不过既然文之行都不在意,那么他这个局外人也就无所谓了,反正该说的他都已经老实说了,即便以后文思迁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也跟他们蝴蝶医组织无关。
这般想着,流图用更加急促的脚步,带着自己的下属们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偌大的房间内,依旧还在高烧的少年已经被萧沐然安排的人放置到了担架上,而棠雪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少年被抬起的那一刹那,立刻就守在了担架的旁边。
她自己没察觉到这细微的举动,但是却被一旁的萧沐然完完全全的看在了眼里,明明这两个人都在彼此的心里相互的关切,相互的牵挂,却总是试试探探的互相伤害,互相误会。
当真是可笑啊!
男人嗤笑一声,没不只是在讥讽棠雪,还是在嘲笑文思迁,他微微的眯起眼,径自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卷点燃。
袅袅的青烟随着风缓缓的飘到了棠雪这边,少女看了看还在昏迷的少年,转而抬头看向萧沐然,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那满是谴责的眼神仿佛在说:房间里还有病人,你怎么能当着病人的面抽烟?
但可惜的是萧沐然却不会在乎这一点,但见男人单薄的唇微裂开,两排雪净的牙咬着烟嘴,他微眯着眼,似笑非笑道:“小女孩,你有着功夫谴责我,不如多花点心思,让这些人手脚快点。”
一句话刚好戳中了棠雪的心窝子,棠雪现在最怕的是什么?
她怕的就是他们正在转移文思迁的时候,被文之行围追堵截,甚至是被文之行重新抓回来,一想到这里,少女的心下就急切起来,她看向身边的人员,语调急促的催促道:“麻烦几位能速度再快点吗?我们赶时间。”
事实上,这几个人都是退役军人,后来进了萧家直接做了保卫人员,手脚怎么可能不麻利。
但是棠雪还是觉得慢,觉得时间不够用,她紧握住文思迁的手,粉嫩的唇瓣却比少年的更加的干燥。
一路就这么在焦灼的心态中出了北府小区,又坐上了房车,一切都只等着人到齐了就出发,但是无论棠雪怎么着急,怎么看手表,本该早一刻就到这里的古历诚却迟迟不来。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就连萧沐然都等得不耐烦了,更何况是棠雪。
少女攥紧了拳头,一边害怕文之行赶来阻拦,一边又担心古历诚会不来,毕竟想要唤醒文思迁,还需要古历诚的帮助。
如此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的,又过去了五分钟。
而古历诚已经迟到了整整十五分钟了。
萧沐然终于不想在等下去了,他看向少女,咬着烟嘴,淡漠的说道:“再等下去,文之行说不准就真的要赶过来了。”
男人这般说,无异于又给了棠雪巨大的心理压力,少女执意要等到古历诚的念头开始动摇。
没事的,棠雪,全国有那么多的心理医生,不差古历诚一个人。
但是……但全国有那么多的心理医生,却只有古历诚一个人是最顶尖的。
古历诚是杜朗大学和哈佛的双学位心理博士,从业二十余年,还有谁能比他更专业?
是啊,还有谁能比古历诚更专业……
少女将头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胸前,须臾,从她的牙缝里硬生生的挤出一个字来。
“等!”
就算是再过半个小时,她也等!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的身后就又传来一阵的车门打开声。
少女猛地一惊,还以为是被文之行拦截了,一阵的心惊肉跳,可是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古历诚站在了车门边,手里还提着一个箱子。
四十出头的古教授没有像上两次那样穿着西服,而是一反常态的披上了一层白大褂,眼睛上挂着银色的单边眼镜,手里提着的箱子,在天光下,泛起一层银色的光泽。
见是古历诚,少女的一颗心脏才好端端的安放回自己的胸口,她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攥了攥自己的拳头,等精神状态缓过来,她的心底涌上来的又是一层无以复加的怒火,这一簇簇的火苗在自己的瞳孔里明明灭灭。
少女几乎是耗尽了自己平生最大的意志力才得以压制住这股子怒,她看着一身白大褂的古历诚,语气冰寒入骨:“你来的太晚了。”
古历诚古教授,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做的太出格,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少女在这十五分钟内的煎熬,满含歉意的低下头,他让开自己的身子道:“抱歉,我……”
“是我的错,叔叔是为了去大学门口接我,才浪费了时间的。”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露出了满月一般的小脸。
看到古寒月的那一刹那,棠雪不知为何心底又掀起了一阵的怒火。
她在这十五分钟内赌上一切,是为了赌得一个文思迁被拯救的机会,也不是让古历诚去接自己的侄女。
于是勉强被压制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蹭的一下熊熊燃烧了起来:“古大小姐,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喜欢参合一脚啊,是不是那天文思迁要娶老婆了,古大小姐也跟着一起洞房花烛啊?”
闻言,完全没料到少女会这般毒舌的古寒月,身体僵住了,金朝露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文思迁洞房花烛了,她还掺和?
她是那么没意思的,不长眼色的人吗?
一股子气涌上了少女的心头,古寒月的脸都气红了,但是向来柔顺的性子又让她发作不得。
房车里,这一会儿的少年只盖了一层单薄的单子,车里面又冷,棠雪此时此刻又担心起文思迁会着凉,所以也懒得去看古寒月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给少年掖好了被角。
看着棠雪连看都不看自己,古寒月心里又是一阵的憋屈。
但是棠雪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古寒月委屈。
当初是她非要拉着自己给文思迁做心理治疗。
后来要涉及到大脑封闭术,她又指责自己无情无义,太狠毒。
如今,棠雪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把文思迁救出来,古寒月却又出来刷存在感。
棠雪就纳闷了,平时怎么不见古寒月这么积极的露脸?
所以心里有气的棠雪,偏偏就是要故意这么说的,她明知道古寒月是作为古历诚的助手而来的,但是仍旧止不住心中对于古寒月的反感,哪里都有这个女主的存在,给人感觉就好像棠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女主服务。
沉默着,少女低垂着眼眉,此时古寒月纵然生气却还是上了房车。
本就不大的房车,在上了古历诚和古寒月两个人后登时便显得拥挤起来。
萧沐然在棠雪的对面坐,古历诚和萧家人还是比较熟悉的,很自然就坐到了萧沐然的身边,那么这么一来,古寒月就只能坐在了棠雪的身边。
感受到身边的白裙少女的温度,棠雪没说话,但是没过多久,古寒月却是忍不住道:“露露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误解?
不,没有,没有一点误解,或者说一点误解都没有。
少女心里这般想着,凉薄的双眸注视向古寒月,瞳孔寡淡疏离到了极点。
“古小姐觉得自己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问我干嘛,我又不是古小姐,哪里会知道有没有误会?”
一句话又把古寒月给气着了,一身白裙的少女柔顺的睫微微颤抖,清澈的眼眸闪烁间似乎透着无限的委屈,她是真的觉得金朝露对自己有误解。
古历诚见状,却只是无奈的叹息,罕见的没有为自己的这个侄女说一句辩解的话,事实上如果不是古寒月非要跟来,要自己去接她,根本就不会因为堵车而迟到了整整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