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徐宇终于开口了,他微微的弹了弹烟灰,而后淡淡的说道:“王雅,为了儿子,你愿意向痛恨之人跪地求饶吗?”
什么?
王雅愣住了,完全不明白自己的丈夫到底在说什么?不是要想办法制裁和对付那个小贱人吗?怎么忽然之间变成了自己跪地求饶?
这都什么跟什么?
“徐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素来优雅的贵妇人,不再从容。
徐正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窗外的阳光透过一层单薄的纱朦朦胧胧的照了进来。
天亮了啊!
少年想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双手刚撑住柔软的床垫,却发现手腕和胳膊上没有一点力气。
怎么会这样?
徐正宇皱紧了没有,于是越发用力,呼吸随着这力度紧促喘息,额头上青筋频繁的涨动,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直起了胸膛,而后腰部。
“呼”的一声,少年偏瘦的脊背终于靠上了床头,他全身的重量都击中在了床头,而后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这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是绝对的不小,对于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来说,一点点都得动静就足以他们拔出身上的武器。
两个守在门口的,五大三粗的保镖举着手里的电击棒,一步一步的贴墙走了进来,刚一进来,往前一看,就看见了原本昏迷的少年半靠在床头的模样。
除了少年,这房间里没有其他的人。
探知到这一点,保镖浑身上下僵硬的肌肉也微微的松弛下来,他们快步走向徐正宇,微低了头道:“徐少年,您醒了,要用点饭吗?”
保镖这么一说饭,徐正宇登时感觉到胃部空荡荡的难受,一阵阵的肠鸣声跟打雷似的叽里呱啦的,教养素来良好的少年,一张脸禁不住刷的一下红了。
他尴尬的咳嗽两声,还没有出声给自己解围,床边的保镖就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我去给您端饭来。”
虽然说是饭,但实际被送到他面前的却是一碗粥,而且是一碗绝对称不上浓稠的粥。
徐正宇看着这一碗清汤寡水,微微皱了眉头,看向了保镖:“只有这个了吗?我想吃点……”
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保镖就提前先声夺人,态度死板又寡淡:“不可以!除了这碗粥您不能吃任何其他东西。”
什么?
徐正宇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被人限制饮食,这叫他一时间愣住了,打心底的不舒服,可良好的教养又让他说不出伤人的话,只能盯着那保镖看。
或许是看出了少年的不满和困惑,保镖天生强大的求生欲非常及时的发挥了它的作用,但见身高体壮的大汉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解释起来。
“徐少爷,我只是个保镖,还没有那个胆量命令您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只是您昏迷了三天,刚醒来,实在不适合吃其他难以消化的食物。”
三天?换算成小时就是七十二小时!
徐正宇还以为自己只昏迷了一个晚上!
手中的勺子啪嗒一下掉落进汤碗里,少年的脑海里,此刻全部都是棠雪的清丽的容颜,他想起了少女吐血的模样,想起了少女眼角的落下的那一滴清泪,心脏咚的一下重拳出击。
金朝露!金朝露她走了!不曾亲口道别,就靠着一张单薄的信纸,那般毫无留恋的离开了自己的身边。
更加可怕的是,他的父亲还在隐隐约约的暗示自己他心爱的女孩就是一个贪图他豪门继承人的拜金女。
纷繁的念头就像是宇宙中浩荡的星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肆无忌惮的穿梭对撞。
无数的思虑碰撞出焦灼的火花,少年抱住了自己的头,眼眶隐隐的发热,沁出一抹泪光,金朝露,金朝露,你真的是有预谋接近我,把我当做凯子钓的拜金女吗?
尽管现实的一切都指向了棠雪确实是拜金女,但是徐正宇不想相信啊。
所以……
他要去证实,他要亲自求证,拼尽自己的全力去探查。
这个念头才一萌发,立刻就像是燎原的火星蓬勃的燃烧起来,毁灭了少年心底所有的理智和镇定,
他扶助床榻,一下子就想要坐起来,但是没料到自己还处于全身肌无力的状态,腰背才发力,两条胳膊就一软,猛然坠落进柔软的床榻里。
且不止如此,他的上半身也在颤抖,这是典型的体力透支,缺乏碳水化合物的表现。
保镖见状,下意识就要走上前去,扶助徐正宇,毕竟怎么说也是自己雇主的儿子,身为一个保镖还是要有充分的职业素养的。
但稀奇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伸出手,背后就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制止了他。
“让他自己起来,身为徐家的继承人,连个床都爬不起来,像什么样子。”
哦,这是雇主徐宇的声音,既然是雇主的命令了,保镖当机立断的闪到了一边,空出了床边的位置,也自然而然的让徐宇的视线得以顺利的落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这是三天以来,徐宇第一次再见到自己的儿子,十七岁的少年看起来消瘦了很多,本来略带婴儿肥的脸蛋,被现实的打击一冲撞,立刻便显露出了男人的棱角,唯独那双眼睛,还是如春日的潭水一般清澈见底。
徐宇对此很不满意,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故而在这位商场笑面虎看来,自己的儿子显然还没有从这次事件中成长起来。
还是缺乏暴风雨的洗礼!徐宇叹息着,随即绷起脸上的肌肉,硬邦邦的说道:“刚醒来,就火急火燎的,怎么屁股上着火了吗?”
屁股上当然是不可能着火的,徐正宇看着面色淡然的父亲,尽管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却暗暗的攥紧了手底下的棉被,他的心里还记着父亲扇自己的那两记耳光。
徐宇也是商场上的人精,哪里看不出儿子的那点小心思,这没良心的蠢儿子,居然还在埋怨自己?
男人禁不住气笑了,他提高了嗓子,没好气的,开口就训斥:“怎么,我说错了吗?你瞒着我和你妈,千里迢迢的跟一个野丫头私奔到A城,要不是……”
“她不是野丫头!”秉性耿直的少年,一听到父亲贬损自己心爱的少女,第一时间就忍不出冲动辩解。
徐宇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看着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关键时刻王雅进来了,身为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气氛不对头,于是这位机敏的贵妇人立马抱住自己的独子,抹起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