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那些防御堡垒就显现在眼前,村道两侧都构造了许多暗堡,虽然砌造有些粗糙,工艺不精湛,至少是可以用来打击敌人,保护自身的。
再往里,一条深壕挡住去路,深壕对面吊起一座吊桥。
马车在壕前停下。钟翼跳下车来。
白雁也跳下来问:“这桥,是怎么吊起的呢?管庆益的人不是都从大路走了吗,他们从寨子里出来,必须要走过吊桥,那样吊桥在人走完后还铺在沟上,怎么又被吊起呢?”
“那你的看法呢?”
“要么是寨子里还留着人,负责把吊桥吊起,不让人进寨,要么是管庆益的人不全部从大道走,还有一些人从寨后小路走,这些人临走前把吊桥吊起来,他们不需要再过沟的。”
钟翼总算夸了她一句:“这次分析得不赖。”
随即话头一转,“但是,就只有这两种可能性吗,有没有第三种?”
“第三种,是什么?”
钟翼没回答,弯着腰,在原地仔细勘察。
白雁也似乎感悟到了,“这边也有启动吊车的阀门?”
可是找来找去,好像没有。
钟翼又站到壕沟边上,盯着对面的吊桥出神。
过了一会,他突然有所发现,然后走进旁边的树林里。
等他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
竹竿的一端,拴着一根绳子。
“这是做什么用?”白雁问。
钟翼诡秘一笑说:“奥妙无处不在,就看你的目光是否锐利了,你看我就能找到这根东西,被放在树林子里,你就没有想到吧,现在你想想,这个该怎么用?”
白雁马上点头,“我知道,这是抛竿,将竹竿向对面掷过去,绳子拴着,如果一投不中,还可以收回来再投。”
“好,白小姐总算开窍了一会,你的脑子还是灵敏的,没坏。”
“本来就没坏嘛,什么时候我连你这个老公都认不得了,那才真的坏掉了。”
钟翼把竹竿往她面前一送:“那好,你来试试吧,绳子我拽住,看你往哪里投才准确。”
白雁认真地研究了一下,指指对面成60度角扳起的吊桥说:
“我看,是将竹竿从吊桥的两根吊绳之间穿过去,整支竹竿都要到吊桥上,然后这边绳子一拉,绳子绑定的地方离竹竿末尾有半米,这样这半米会扣在吊桥横板的缝隙,咱们再紧拽绳子使劲一拉,吊桥就被拉下来了。”
钟翼却否定她的思路,“你看看这绳子,并不粗,就算让竹竿卡住吊桥面板,要想拉下来铺在壕上,也是不可能的,绳子太吃力必定断,这根绳子不是用来使劲拖拽桥板的。”
“那你说怎样用?”
“还是我来试试吧,不一定对,错了你就可以笑我,我不在乎。”
钟翼将竹竿重新执在手,但他并没有单手像投标枪一样投出去,而是一手握着稍前一点,一手把住竹竿尾端,瞄准对面吊桥的下颔处,用力投出。
咚一声,竹竿尖端扎中吊桥,就听哗啦啦,吊桥的两边绳索往下放,吊桥终于稳稳地安放在壕沟上了。
“呀,机关原来是这样的啊。”白雁好像什么都懂了。
“你看见的吧,吊桥仰起,下颔部有一块痕迹,会让人以为是木板上的疤痕,实际就是个按钮,用竹竿一头扎中它,就能启动。”
钟翼和白雁坐上马车,将马车赶过吊桥。
山寨里显得挺静寂,只有黄鹂的唧唧,乌鸦的哇哇,偶尔还传出几声狼叫。
马车停在寨中间的一处操场上。
这里设置了许多木桩,上面用草绳子箍着,是用来练拳的。还有吊在树枝下凌空的沙包。附近应该还有靶场吧。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支武装,必要的训练总要的,就算是乌合之众,某些方面还是有战斗力的。
白雁见钟翼驻足,东张西望的,就走过来问:“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吗?这只是一个被弃之不用的匪窝而已。”
“你怎么敢断定是弃之不用了,还是位侦探呢,说话不要那么武断好不好。”
“也许管庆益在日后偶尔还想来一下,但估计不会当成稳定窝了,听说张大帅已经对这里关注,如果管庆益的人马还留着,估计就要大军压境,被进剿了。”
钟翼问:“你认为,要攻下黑风山寨,张大帅需要派多少军队?”
“管庆益的人马区区千人,真要派大军进剿,两个团足矣。”
“如果用两个团摆得平管庆益,还要等到现在?这种山寨,才是真正的易守难攻,知道为什么吗?”
“是不是那道山门,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那又怎样,用一门炮轰一下就行了。再看这个山寨,那些房子哪里经得起小炮一轰呢,只要大军带着炮来,不用半天就能打进寨子,管庆益的人只能束手就擒了。”
钟翼心里说,你呀只能当个跟屁虫,咋呼一下行,不是战术家,如果张大帅让你当参谋,那就害人不浅,他的兵不知要死伤多少。
不过嘴上没有讲出来。他又扫视几遍寨子全貌,就叫白雁我们回去吧。
马车离开黑风山到半道,钟翼吁停马车,叫白雁赶车回城去。
白雁忙问,你呢?
“我有事要办。”
“咱们一块去办呀。”
“不行,这是我一个人的任务,你不必参与了,虽然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任务艰巨危险,我不想把你搭进去。”
钟翼跳下车。
白雁也跳下来拦住,“你说实话,是不是想去搭救邢继茹?”
“是的。”
“可是管庆益他们押着邢继茹,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刚才明明可以赶马车悄悄尾随跟踪的,偏要跑到空山寨里去,现在倒想起来去救邢继茹,去哪里救?”
钟翼闷沉沉地说:“如果我像你这样想得简单,什么事能办成呢。我为什么要进山寨?告诉你,管庆益他们这帮人,压根就不会离开山寨。”
白雁不相信,“可是管庆益自己都说离开了,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那里没有房子可住,只能住山洞,刚刚你和我也进寨子看了,除了一些鸟兽,连个鬼影都没有。”
钟翼摆摆手说:“你不信就算了,我也没有必要非让你信。现在你走吧,我要先做一些准备,天黑以后再行动。”
看白雁还想唠叨,钟翼就把白雁抱起来,往马车上一扔,骂声:“滚!别他妈烦我了!”朝马屁股上狠拍了一掌。
马车带着白雁快跑而去。
钟翼来到路一侧山壁前。
正所谓逢山开路,遇河趟水,即使面对一处绝壁,也要找一找上去的线索。
虽然这是一堵垂直的山壁,不过表面不是完全刀削似的光平,有许多皱褶,这就是攀岩的有利条件。
要攀上去可不容易,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想都别想。
一般的攀岩高手完全依靠手脚的力量和纯熟的技巧,而钟翼还有另一样本领来加注,吸附功。
吸附功也叫蜘蛛功,其实是轻功的一种,在每攀一步时提一口气,手上用力时一迸发,人就轻了许多,既可以节省体力,也能使攀登更快捷有效。
经过一番攀爬终于到顶。
他沿着山脊往北跑,这里的山势是成7字形,拐个弯后就到了后山梁上,望下去,就是山寨的后屁股了。
果然不出所料,居高临下一望便知,下面的一些院子里坐满了人。
而在稍前一些的空地上也有不少人在晃悠,个个不是拿刀就是挎枪,看起来他们都挺闲的,但随时准备听候命令出击。
管庆益的人马并没有离开山寨,他只不过放出了风声,并且撤掉山门岗哨,将山寨前一半的房棚腾空,让进来的人产生错觉,以为真是座空寨子了。
在山门两侧的绝壁顶上,肯定放置了岗哨的,而且沿着寨道的两侧,那些暗堡中都埋伏了枪手的。
刚才他走在寨道时,一定也受到了严密的监视。
至于那只乌鸦,那只狼,是管庆益的人玩的一点小聪明,那只乌鸦是受了伤的,狼则是经过与狗配种产的第二代,可以经人豢养的。
管庆益也是挺会演戏的,他把邢继茹吊上绝壁,说要叫人砍下她的头,但钟翼听他一提坟地,就知道他是在瞎咋呼,因为坟地根本不可能在这种绝壁上的。
设想一下,如果张大帅派兵来剿,会如何呢。
看一看地形,这里确实是易守难攻,特别适合包饺子,一旦大批兵士从山门涌入寨道,这环绕山寨的山坡就成了最好的射击场,居高临下打活靶子,再将山门一截,冲进来的兵士就没有退路,被活活吃掉。
但如果有高明的战术家,还是可以一战的,就比如像钟翼那样,通过绝壁上山,抄山寨后路,打山寨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就算上了山,要下去也不易,因为环绕山寨的也是一道环形壁,就像个铁桶一样,山壁几乎垂直,人是不是直接往下走的,只能借助绳索往下滑,张大帅手下有没有这样专业的特种军士,就不知道了,普通军士没那本事。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管柱庄的话未必是真,说什么再留在黑风山,早被灭了,其实他们根本没弃寨而去,只放了一个烟雾弹,更强化了防御体系。
那么,管庆益等人,是从大路往东走的,好像远离山寨了,钟翼怎么就认为,他们其实会绕回山寨呢?
钟翼相信,肯定有暗道的。
这种山寨不会只有一条大道用来进出,虽然可以扼守要害,但关键时刻也无法逃命,所以必定也需要有一条暗道来通往外面。
这条通道往往是原有的山洞,经过一些改造,将洞口掩盖得很严密,不易让人发现。
白雁质疑钟翼为什么不跟踪管庆益他们,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如果跟着管庆益一伙走的路尾随,不用多久就被拦住,当再被放行,你就跟不上了,管庆益等人早已进入地道,拦阻你只是为了不让你看见他们从哪个地方进洞的。所以你跟踪也没效果。
钟翼现在也不必去刻意寻找进洞口,他是想看看出洞口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