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震，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呢，说得太轻松了吧？”金百万埋怨光头小伙。
“爹，你昨天不是说，要有贵客光临的吗，平时你那么好客的嘛。”
看来光头小伙叫阿震，是金百万的儿子。
金百万脸一沉，朝儿子呵斥：“住嘴，你挺大一个人了，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说话都不动脑子，我说的贵客又不是他们。”
“可你说贵客是城里来的，他们也是城里来的嘛。”
“城里来的，就一定是我家的贵客了？你真的气死我了，白活了二十三年，脑子一点不开窍。”
金百万朝钟翼和白雁挥挥手：“走吧走吧，你们爱去谁家就去谁家，反正我家有房子也不出租，是姜婆带你们进来，你们住她那个窝棚里好了。”
姜婆尴尬地笑笑，领着钟翼和白雁继续往村里走。
后面传来金百万父子的争吵。
“爹，你真的让这么个漂亮小姐去住姜婆的鸡窝子？”
“她漂亮关你屁事，又不是你老婆。”
“爹，我要告诉你，我找老婆一定要找她那样漂亮的，不漂亮我不要，你得帮我找，我明天就要！”
“明天就要，你发什么神经，老子到哪里给你找去。”
“你有那么多钱，那么多宝贝，不是说要什么有什么嘛，我要老婆，我要老婆，我要那位小姐姐一样的漂亮老婆，爹你快点给我去找……”
可能金财主也无奈了，只好把儿子揪进院门里去。
钟翼朝着白雁淡淡一笑，眼神表示，唉，你又害死了一个多情仔，美女真是毒药啊。
白雁傲娇地扬扬眉毛，表示本美女的魅力指数还是不低的。
姜婆领着他们到了金宅后面，指着一户人家说，这就是于虎虎家。
于虎虎家就在金宅后面，中间相隔是一条不到两米的弄堂，于虎虎家的前门就在弄堂里。
这种格局在乡下很常见，往往前面人家后墙跟后面人家的檐口相差一两米，一般来说前面的人家肯定是条件好的，占据优势，后面人家很无奈，被动接受这种没有前院，没有操场，夏天都见不着阳光的格局。
于虎虎家只是三间瓦房，说是瓦房，墙不是砖砌的而是土夯墙，屋面也有些瓦已经破了，估计下雨天是要漏雨。
一对破旧的木门关着。姜婆敲都不敲，伸手就推开了，朝里叫道：“老于，老于，你听得到吗？”
“哎，我在。”一个老头在答应。
少顷，见老头驻着一根拐杖慢慢从边屋里走出。
老头其实年纪不大，六十出头样子，但相当衰朽，弯腰屈背，骨瘦如柴，走路都有些艰难。
“姜婆什么事啊？”
姜婆走进去，向他介绍这两个年轻人是从城里逃出来的，爹妈不许他们成婚，他们跑到这儿碰上她，央求她介绍个地方先让他们住几天，你家里有空房间，就让他们住一住吧，他们会给你钱的。
一听给钱，老于的脸上就燃起了希望，他现在缺的就是钱啊，说前天托村里的小黑去镇上买点盐，还欠着小黑十个铜板呢。
白雁立刻掏出五十个铜子给了老于，又给了姜婆五个铜子，姜婆欢天喜地去了。
老于领钟翼和白雁到了他儿子房间，说你们不要嫌弃，将就一下吧。
白雁说可以可以，我们不会讲究的，能有个地方歇着就行。
晚饭也是他俩帮着做的，真正的粗茶淡饭，红芋，薄粥汤，白雁本来提议去别人家买几个鸡蛋来，但被钟翼制止，还是先别惊动别人了。
重要的不是住和吃，而是尽快了解地道的事。
饭后他们坐下来跟老于闲谈。
老于也觉得这对城里来的男女心肠不错，就跟他们说实话，诉苦，自己的儿子本来是挺好一个人，却不明不白死掉了。
白雁问他，你觉得你儿子于虎虎是自己遇上不幸，还是被人给害了？
原本声音低调的老于一下子爆出来：“肯定是被人害的。”
“害他的人，是谁？”
老于毫不犹豫地向前门指指。
指向的就是金家嘛。
白雁问：“为什么你认为这是他家干的？难道因为他家女儿看上你儿子，他家不肯，就把你儿子给害死？不会这么凶吧？”
老于愣了愣，似乎有难言之意。
钟翼决定给捅一下，“大伯，听姜婆说，你儿子本在金老爷家做长工，就因为他女儿看上你儿子了，金老爷把他给辞了。既然你儿子都离开他家了，金老爷怎么还可能咬住他不放，要搞这么黑的一招呢？”
老于紧张地说，我们这样说话，就不知外面有没有人偷听呀。
钟翼说不要担心吧，如果金老爷家派人来偷听，那正好说明这事是他家干的，如果不是他家干的，他就根本不用叫人来偷听吧。
如果真偷听了，他们就会闯进来讨个说法的，不会听了默不作声的。
其实钟翼的意思是等着金财主家的人闯进来，那正好就把这个话题给摊开，让金家人自己说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对于虎虎下黑手？
金家人当然要否定啦，然后钟翼就趁机做个和事佬，就说你们两家有误解，现在于虎虎也死了，大家相互还是不要猜疑了，就当这事过去吧。
然后就看金家是啥态度了。
如果金财主态度不好很嚣张，可能就有问题，说不定真是他派人搞掉了于虎虎，又不许于父怀疑。
老于也索性豁出去了，反正一把老骨头了，还担心个鬼。他情绪激动地讲述儿子在金家打工，明明是金家闺女主动看上他的，怎么反倒成了儿子之罪了？
白雁说，“是呀，金老爷都把你儿子辞了，你儿子也没机会再去跟金姑娘碰面了，他怎么还会不满意，居然要直接把人害死呢？”
钟翼问：“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你儿子是不是发现了他家的什么秘密？”
老于一听瞪大眼睛，“小伙子，你怎么知道的？”
钟翼摇头，“我只是猜的，因为除非金家有什么秘密被你儿子知道了，而这个秘密又不是一般的秘密，金老爷才有可能下重手，这叫杀人灭口。”
老于连声叹气，吃力地站起来说：“还不是因为挖那个地窖挖出的祸根。”
白雁和钟翼同时都觉得两眼一亮。
挖地窖的事，竟然是真的，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下好了，离了解真相近了一大步。
但故意装作闻所未闻。“你家挖地窖，咋就挖出祸根来了？”
“因为，挖到了别人家的一个洞。”
“难道你们不是在自家屋里挖的，是到别人家地盘上挖了？”
“不，就在自家屋子挖，没有到别人地上去。”
白雁问，是在哪个房间里挖的呢？
老于说就是在这儿呢。他指了指后墙根。
后墙根那里堆了一些干柴。
应该是作掩饰了。
钟翼问可以挪开看看吗，老于说可以呀，现在已经掩埋了，又没有洞。
将干柴挪开，果然地面就显出一块新挖过又复填回去的泥面，面积有一张八仙桌那么大小。
白雁立刻表示不解，“在这个地方挖地窖怎么会挖到别人家的地道？你们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还挖了？”
“没有，就这个地方挖了一处。”
钟翼也想不通了，“这个地方明明在你自己家中，怎么挖着别人的地道，莫不是，你儿子说是挖地窖，实际是挖了个横向的地道，挖着挖着挖到别人地盘下了，才把人家的地道给挖破了吧？”
老于仍摇头，他说当时他儿子就只是在自家屋子范围内挖个地窖，本身打算挖半个房间大小，可是才往下面挖了一丈多深时，一侧的洞壁出现一个小的洞，碎泥往里面索溜溜地灌。
当时儿子以为是挖着空腔了，在这种山地，表面看起来是砂泥，但下面可能是空洞，甚至还可能是地下河，不过地下河没那么浅，所以当时以为是挖着个天然空洞。
有些天然空洞就像山洞，里面是封闭的，如果挖着这么一个洞就太省心了，不用再拓展一个地窖室，直接可以在空洞里贮物了。
当把洞壁挖开一块，他才发现，那面并不是地下空洞，而是一个地道。
地道么肯定是人挖出来的，不是天然的。
这个地道就在他挖地窖的旁边穿过，完全凑巧挖到洞壁，稍微偏一点就挖不到，也就不知道有这么个地道了。
白雁惊道：“原来这个地道是在你们房子下面呀，不是你们挖到别人家地盘，而是人家挖到你家地盘下了。”
“就是，是人家往我家屋子下挖了。”
“你们一直来都不知道吗？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根本不知道，虎虎当时也想不通这个地道啥时候有的，他后来对我说，应该有些年头了，不是新挖的。”
钟翼问：“当时虎虎知道这是谁家的地道吗？”
“他也闹不明白，看起来这个地道也不像新挖不久，他就猜，可能是老朝年代留下来的，现在早已没人用了？”
白雁急不可待地问：“他有没有钻过去看看？”
“钻过去了。”
“有没有看到点啥？”
老于又很激动，“就是看到了那些东西，才倒了大楣了。”
钟翼忙问：“看到什么了，是不是下面有大蛇，或者其他的危险动物，他差点被咬死吧？”
“不是，他看到的是……”说到这里老于突然打住。
三个人凝神细听，好像屋外有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