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云指了指酒碗说：“以后我们仍称他宫先生，今天宫先生已离席，我们也不要再说案子的事了，反正也无聊，还是喝喝酒，聊点其他的事吧。”
三个人喝了点酒。齐盈一说，先生，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当年组建特种训练营，我也被选拔进去接受训练，我们这批人，训练出来了，到底要派什么用场呢？
李淳云有些惊讶：“怎么，你连接受训练派啥用场，都还没搞清？”
“是呀，我一直很糊涂。”
“这话说来很长，你们接受的是特种训练，当然是要派特别用场的。”
“可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感觉出来，我是受到特别使用，我本来就在大帅府里当个差，实际上就是舅舅把我留在大帅府，养着我而已，就算我从没接受过特种训练，也能胜任那份简单的工作，那不是白训练了吗？”
李淳云缓缓说道：
“你和钟翼都接受过特种训练，你们一定要明白，这不是一时的赶时髦，组建训练基地，当然是有大用途的，只不过，目前你们这批训练出来的人，还没完全启用去派特别用场，但以后自然会重用。目前嘛，你们是侦探，那些本领也可以派点用场吧。”
钟翼问先生，有个白雁，是不是也参加过特种训练？
李淳云笑道：“的确学生中有过一个叫白雁的，挺漂亮的一个小妞。”
“她是不是特能说，嘴巴挺利索的？”
“不是啊，这位小妞平常沉默寡言极了，但练功相当刻苦，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参加特别训练营，她说是因为逼上梁山。”
齐盈一惊讶：“逼上梁山？白雁居然这么讲？她是被谁逼的呢？”
钟翼看她一眼，心里想，你又假装糊涂了，你跟白雁不是一路货吗，情同姐妹的，怎么好像你对她的背景一无所知，还惊讶呢。
李淳云淡淡地说：“说句实话，她这么说，我一点不感到意外，因为，参加特训营的，哪个不是被逼的呢，你钟翼，不是被逼的吗，你是自个愿意，兴高采烈来参加的吗？你齐小姐呢，是完全自愿的吗，恐怕或多或少，你们都是被某种力量推着，没得选择的吧。”
齐盈一吐了吐舌头，看着钟翼问：
“我承认我是被我舅舅逼的，我本来哪想过要到特训营吃这样的苦呢，打死我也不会自愿，可是舅舅一声要求，我哪敢违拗，只能拼死一搏了。那么你呢，你又被谁逼的？”
“好像，没有人逼我吧。”钟翼半闭眼睛说。
“不可能，李先生都说咱们这些人都被逼的，你敢说没人所逼？又假惺惺了吧。”
李淳云替钟翼解释：“他呀，是他爹送来的，不过，当时钟翼好像也没那么抵触，其他人，包括你齐小姐，都有害怕和不服的心态，但钟翼没有，全营只有他好像挺乐意吃这种苦。”
“难怪先生这样看重他，正式收他为徒，我们大多数人只能屈居学生。”
“嗯，没办法，我收徒的要求实在是有点高，当年特训营收的第一批学生有一百多人，我只看中了那么一个，事实也证明，我的眼力是看准了的，只有钟翼能当我的正式徒弟。”
齐盈一有点不甘心地问：“那我呢，先生认为什么地方不合格？”
“你也能吃苦耐劳，但一来，你是女孩子，我这一门，祖师规定是不收女弟子的，二来，你是张大帅的外甥女，我不敢让你吃更多苦，能接受普通的特训就行了，而做正式弟子，是要传承我这一门功法，那种辛苦，太折磨人，你问问钟翼就知道了，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钟翼笑笑没有答话。
李淳云接着说：
“你是练了铁砂掌的，光是练这一功，特训营一百多人，只有六七人练成，你觉得练起来怎样，一定相当辛苦吧。可是，这只是功法中很基本的一种，练铁砂掌尚且这么难，练更高层次的功法，那简直无法言喻，钟翼能练出来，应该有体会，那可算九死一生。”
齐盈一本来对自己的功夫还是挺自信的，她以为钟翼并没有学会铁砂掌，所以这方面不如她的，现在听李师一说，貌似钟翼练成更厉害的功法。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钟翼，你能不能给我露两手？”
没等钟翼回答，李淳云抢先摇手。
“不行，我给他立过规矩，他可以在最危急关头用一用某些功法，但不要轻易显露出来，俗话说，树大招风，钟翼爹虽然送他接受特训，但在钟翼练成后，就禁止他靠功法来谋生，而是让他去当个文书，靠笔墨吃饭。我李淳云有教训，在江湖上名气大了，容易招灾惹祸，钟翼爹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不让儿子显武。”
“那……钟翼当文书，又怎么当上的？”
“当然是我向钱县长推荐的。”
“你认得钱县长？”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段悲伤的渊源哪。”
这倒令钟翼和齐盈一都很好奇，赶紧竖起耳朵听。
李淳云说，当年钱县长的女儿也是参加了特训营的，但后来自杀了。
自杀的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至今没有人当面讲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钱县长是认得李淳云的，所以当李淳云向钱县长推荐钟翼去当文书，就很顺利地解决了。
钟翼也是吃惊不小，因为他只知道当初是妈妈叫他去县府应试的，然后就被钱县长接收了，还以为自己是通过自己的应聘成功当的文书，哪想到居然是恩师推荐的。
他忙问道：“是不是钱县长早就知道，我参加过特训营，是您的徒弟？”
李淳云苦笑了，“当然知道啊，他对你的身世了如指掌。”
“啊啊……”
钟翼简直无话可说了。
闹了半天，钱县长早知道他怎么个人，而当时他还在钱县长面前扮弱，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那不是当面哄鬼吗？
钱县长也没当场揭穿，只威胁他，不去当侦探，就得失业，还威胁他母子安危不保。
其实根本不是这回事，钱县长根本不是拿他妈妈的命要挟他，只是摆了个噱头，因为钱县长根本不会去害他妈妈。
钱县长是知道他的本领才派他去的，到现在，钟翼才知道这个道理。
真是好惭愧呀。
我爹拼命要隐下我的本事，不让我凭本领去闯天下，结果呢，自欺欺人，仍然被人推出来，冲上了危险的舞台。
齐盈一望着钟翼，目光都异常了，她好像有点对钟翼恐惧了。
这家伙原来这么厉害，他才是个人精哪，我跟他的差距太大了吧，还时时动员他私奔，太小看他了，人家是要做大事的呢。
齐盈一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钟翼赶紧岔开话题，“先生，你说齐小姐和白小姐都曾在特训营里，可是我当时怎么没有见过她们？”
“当时分为两班，男一班，女一班，不在一起练的。”
“那么女班里，还有哪些人？有没有一个姓温的？”
“姓温的？好像没有，我不记得了。”
齐盈一立刻提醒钟翼：“你是说温秋衿吧，她没有参加特训营，但她练了别的本领，不比我和白雁差，你也尝过她的手段了，她可不是好对付的唷。”
钟翼默默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事实可能确如此，温秋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也不好界定，温氏诊所里发生爆炸，温秋衿和温郎中并没有被炸死，甚至都没受伤，他们到底玩的哪一招，真说不清。
虽然温郎中见过了，作了一些辩解，可钟翼没见到温秋衿，是她无脸相见呢，还是一时被某事羁绊着没工夫见呢？
只能认同齐盈一的说法。
钟翼很想让李师报一下当年女班的人员，不过这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不够尊敬，想想还是算了。
反正已知，白雁，齐盈一，都曾是特训营的学员，接受过李师的传授。
齐盈一因此说，咱们还是师兄妹呢。钟翼却认为，咱们还是老对手呢。
钟翼又想问问有关魔道门的事，又感觉不妥就没问。
那么，能不能问问，双枪女煞？
齐盈一在场，似乎也不合适问。
干脆，钟翼拿黑风山说事了。
“先生，你对管庆益有了解吗？”
一提到管庆益，李淳云居然两眼闪闪发光，翘起了大拇指。
“嗨，你说的是黑风山那个头头吧，今天你们看到的是他带着一帮人盘踞黑风山，搞点打家劫舍的丑事，但在前朝，他可是个响当当的人才，考中过举人哪。”
这让钟翼和齐盈一大感意外。
“什么，就凭管庆益这老贼首，还能考得了举人？”齐盈一不相信。
李淳云介绍道：“我与管庆益相差五岁，他省考时，我是监考官，他当时长得一表人才，当然不是如今那个粗糙样子，而是谈吐儒雅，满腹经纶，我就看好他，觉得他是有希望考中的，果然他成绩不错，顺利考中了。”
钟翼问：“考中举人后，是不是可以参加会试，考贡生了？一旦考了贡生就能做官了。”
李淳云指着他笑道：
“你本来也是考中秀才的，只要下一步考中举人，虽然还不能直接当官，但也算进入仕途了，当个县府的九品补缺没有问题，一年的俸禄也够养家了。而管庆益考中举人，同样就有机会在某个地方当个补缺的官吏，所以说还是有了点前途。”
齐盈一问：“那后来怎么回事，他怎么当了匪首？是不是世局变了，他官当不成，只能去入草为寇了？”
“在他做举人那个时候，时局还是没那么动摇的，他当匪首，是叫一个女人给害的。”
钟翼心想，女人，又是女人，某些方面，男人受女人所累的例子真不少，不用问，一定又是很烂的剧情——情是毒药。
“什么样的女人害了他？”齐盈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