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他传过来的命令,都是张大帅的。”王满说。
“他要求你去旅部开过会吗?”钟翼问。
“没有。”
“他向你发出过任何具体的书面通知,书面要求吗?”
“没有。”
“你们驻岛官兵的军饷,是由他批给你们,或者直接派人送上岛的吗?”
“不是,是张大帅直接派人送来的。”
“那些送给养的船,是由罗旅长调拨的,船上的人是他的手下吗?”
“完全不是,都是张大帅直接派人派船送来的,罗旅长只是提前向我发个通知,而且这个通知也是张大帅让他发来的。”
钟翼摊摊两手,“那不是很明确吗,罗旅长,他的作用就是作个信息传递员,别说是旅长,就是个普通士兵都可以做的工作,一个号称守岛士兵最高指挥官的,却没对守岛官兵发过任何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命令,没有颁布过一项相关的纪律,没有发过一个口头指令,那算什么指挥官?”
白雁也同意,“罗旅长完全是有职无权,有名无实,只是个摆设嘛。”
钟翼问:“王满,你同意这个说法吗,罗旅长只是个摆设。”
王满只好认同。“是的,他是个摆设。”
钟翼愤愤地说,“你自己扪心自问,在你王营长心目中,有罗旅长的地位吗?你把他看成你的顶头上司吗?你对他是怀有下级对上级的敬畏之心吗?你认为你是属于罗旅长指挥的吗?你真把罗旅长看成瞳珠岛最高指挥官吗?”
王满老实地点头,“你说的全对,在我心中没有他的地位,我并不把他看成顶头上司,没有敬畏之心,反而很瞧不起他,觉得完全没必要由他来挂个最高指挥的名,是有名无实,我认为守卫瞳珠岛,是我在干,真正的最高指挥官就是我。”
白雁对王满多了一份轻蔑:
“原来你真的自视甚高,把自己当成了瞳珠岛的最高指挥官,罗旅长在你眼里只是个空位置,幸好罗旅长对你没有直接下达过命令,没有对你发布过属于他这个上司的任何指令,没有对你颐指气使过,不然的话,你更会恨死他吧。
“不不,我没有恨他,我只是有点看低他而已。”
“你没恨他,完全因为罗旅长识相,做得很到位,假如罗旅长的位置是谢参谋的,你想想会是什么状况。”
一提到谢参谋,王满的眉头就皱起来,不由自主地恼恨,但当着钟翼和白雁的面却不愿表达什么。
白雁啐了一口说:“要是谢老头当瞳珠岛最高指挥官,王满你会过啥日子,你想过没有,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也许你就该让谢老头来做你上司,成天给你点厉害,你才服服贴贴的,你是犯贱。”
钟翼接着说,“瞳珠岛发生黄金大案,罗旅长平时对防务是管不着的,却被逮了去关着,而你王满却没被带走关押,你自己说说,这公平吗?该负责的不负,不该负的却背锅,真是岂有此理!”
王满好像抓住了要害,提醒道:“你话不要说那么响啊,这事的处理不是我搞的,我说了不算的,谁这么处理的,你们都清楚。”
白雁撇撇嘴,“当然知道,就是张大帅搞的。”
“所以,你们也懂吧,不用我多说。”
“你当然不用多嘴,听钟翼的。”白雁呛他。
钟翼说:“既然罗旅长是被当成了替罪羊,最冤枉,那就应该及早恢复他的自由。”
王满有点理直气壮了,“要恢复他的自由,可以呀,你找张大帅去嘛,就凭你钟大侦探的面子,张大帅一定听你的,你一开口,罗旅长马上要被放了,对不对?”
“没想到你还敢挖苦钟翼。”白雁不平。
“我没挖苦他吧,我说的实话好吧?”
“你这是狗屁实话,只能代表你阴暗的心理。”
钟翼摆摆手,“现在我们不必要斗嘴,这是我钟翼的念头,跟你们没关系。”
王满问:“你想过没有,罗旅长是被张大帅关起来的,张大帅又不说要恢复他的自由,谁能给他自由?”
“正因为罗旅长被关着不放,我才认为,罗旅长很危险,事情相当紧急。”
“你是担心,罗旅长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王满好像不是很理解。
“当然是性命危险,如果仅仅是撤职,他早已经被撤了,关着也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白吃饭不干活而已,但只怕夜长梦多,他这个替罪羊不可能只是被关一关就行,更会成为一个祭头。”
“你把他救出来,又想怎样?把他隐藏起来?或者让他远走高飞了?那你自己会怎样,替他背罪吗?如果他要被推出来祭头,他逃了,你来担当?”王满提醒他。
这下,轮到白雁也有相同观点了。白雁问钟翼,我们来威坛是让王满带我们寻找盗金老大的踪影的,你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到要救罗旅长呢,罗旅长是你能救的吗?
钟翼解释道:“解救罗旅长,是我早就有的念头,不是今天心血来潮,早在跟罗旅长交谈过后我就有了这个打算。”
“你这不是开玩笑吗,罗旅长是张大帅下令收监的,你是张大帅派的侦探,你的任务是侦查黄金大案,哪来的资格去管罗旅长的生死,就算张大帅真要杀罗旅长,你也说不上话的,连替他求个情都不可以,更别说要解救他了。”
王满问:“钟翼,你说的解救,不会是指硬干吧?那你可就惨了,不只是自找苦吃,十足是自找死路,你会被盗金贼还罪重的,因为盗金贼只是偷了点金子,而你动用武力劫牢,那不是死罪吗?”
白雁居然也认同。“对呀钟翼,你要是硬闯救人,那可真是死罪,你可千万不要做冒失鬼,那真不是开玩笑的。”
王满见白雁都反对钟翼,顿时来了劲,似乎找到了与白雁的共同语言,可以对他们进行一点分化了,趁机问白雁:“如果钟翼真这么去干,你会协助他吗?”
“为什么你这样问?”白雁有些警惕。
“你愿意做他的跟班,去冒险,然后有可能人头落地,成为冤死鬼吗?”王满口气很大的。
白雁立刻怒了,吼了一声:“住口,王营长,这轮不到你来关心了,我跟钟翼是什么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如果钟翼一定要做的事,我白雁是万死不辞的,这下行了吧,你该闭嘴了。”
王满碰上一鼻子灰,心里那个懊恼,本来以为可以跟白雁作同盟军了,没想到却被反呛,实在是太不识时务了。
但白雁反过来又怼钟翼,“我们今天来目标明确,说好的任务,你又要节外生枝,如果是别的事,我是不会反对的,只有这件事,万不可造次,那不是可以随便商量的,就算你不想征求我的意见,我也要大声表示反对。”
“我也表示反对。”王满举了举手。
“你也想大声反对?”白雁瞪他一眼。
“不不,我只是小声表示表示。”王满缩缩脖子。
实际上,他皮带上还挂着盒子枪呢,但是在白雁面前似乎矮了一截。
“收起你的表示,你的反对无效。”白雁斥他。
然后白雁又继续教训钟翼:“你也收回你的决定,别真当回事。”
“我没指望你跟我同去。”钟翼说。
“你一个人去也不行,王满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他问你,你把罗旅长救出来,放哪里?让他跑掉,你来顶罪?”
“我何必要放走他,我把他救出来是为了给他洗冤的。”
“什么,还要替他洗冤?你是什么思维,真当自己的包青天了?拜托,你只是钟翼,小钟,你的身份是侦探,你能替罗旅长辨冤?”
王满嘟囔:“钟翼把自己当成大法官了,还敢扬言给罗旅长洗冤,是不是还没睡醒啊,你真把自己当拯世主了?”
钟翼问道:“这样看来,你们双双都反对我要替罗旅长洗冤的计划喽?”
白雁和王满异口同声:“对。”
“嚯,你们真是绝佳的一对儿呀,步调一致,口径一致,珠联璧合,天衣无缝,本人深表佩服。”
王满看了白雁一眼,有点得意地说:“虽然白雁对我有意见,但在这件事上,她是坚定站在我一边的,说明我提出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
白雁立刻恼了,朝王满撇撇嘴,“我站在你一边?你心死点吧,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谁,你是盗金贼,我是侦探,咱们不共戴天好不好。”
王满又受了一记打击,只好咧咧嘴不说了。
钟翼扬扬手,“好了,关于替罗旅长申冤这事,就谈到这儿了,两位对此事的态度,已经亮明,我也领教了。你们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实则有你们各自的盘算,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多说。我们还是遵照来时的计划,研究怎么跟盗金的头目接上头吧。”
白雁就问王满,怎么才能跟你讲的那个头目联系上呢?
王满看了白雁几眼,看得白雁很不满,“搞啥名堂,怎么直眉瞪眼看我干啥,有话就说,有屁就……”
“我要说出来,你先不要急着骂我, 行不行?”
“那看你说的是什么,如果有道理,我当然不会骂,如果说出的话来像放的屁一样臭,我肯定不会饶你。”白雁似乎担心王满说的话不地道,就板着脸先来个预防针。
“我要说的,就是三个字?”王满说。
“哪三个字?”
“美人计。”
白雁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果然不是人话,你的小心眼又往哪个蛇洞里钻了,不叫我骂你一顿,是不是骨头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