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问听完沈扶舟的故事，呆呆地张大了嘴足足有一分钟没缓过神来。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身边也存在这样一个人，一直用一个虚假的身份在网络上刺探着他，与他建立情感纽带，甚至是操控他。
如果自己在网络上所有的朋友，都是由一个人扮演的，那会有多可怕。
洛问长吁一口气。幸好我除了沈霁恒他们，没有朋友。
沈霁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沈扶舟亲口说出这个故事的时候，仍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震惊。他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些秘密的？”
沈扶舟凄惨一笑，抬头说道：“在我最疯狂的那段时间，我跟踪过他。我亲眼见到了李伯良带人打的他。后来，也是我去医院照顾了王浩兴一段时间……”她说着，语气里有难过，也有愤恨，“但是，王浩兴心里，还是只有那个假的‘小爱’，你说我到底差在了哪里？！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沈扶舟情绪濒临崩溃，她嘶吼着，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狼负隅顽抗的悲鸣。
在王浩兴住院的时候，是她鞍前马后地照顾王浩兴，即使王浩兴多次拒绝，她也从来没放弃过。但是她从王浩兴那里得到的永远只有疏离的微笑，克制而礼貌的感谢。但这些她都不需要！她要王浩兴还给她同样的喜欢，而只有这个，她从未能从他那里偷来一丝一毫。
也许在外人眼里，她是王浩兴高不可攀的女神，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王浩兴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这样美丽，聪明，家境优渥的人，从小就被捧在掌心呵护。她喜欢上了一个平庸的男生，而这份心意却被弃如敝履。沈霁恒理解她的感受，但是无法接受她的所作所为。
感情不是理智的产物。喜欢是多巴胺的分泌，是一厢情愿的冲动。喜欢一个人，心意相通固然是上天垂怜，但是得不到结果的爱才是人生常态。
一个人若是恃物而骄，将别人的爱当作是理所当然，那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恨意与怨怼。沈扶舟的爱就是这样慢慢地变为控制欲，到最后变得病态。
“黄瑜的秘密，到底怎么回事？”沈霁恒又问道。提到黄瑜，沈扶舟和李伯良一样，她的表情变了变，选择了沉默。
“我不能说，只有这件事，我不能说。”
沈扶舟从来都没有打算真的将黄瑜的那件事抖出来，她只是想以此来威胁李伯良。因为她知道，即使她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李伯良也不敢冒这个险。
说出了一切，沈扶舟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些凶狠，再次重复了自己最开始说过的话：“我没有杀王浩兴。我怎么会杀王浩兴！这一切一定是李伯良干的！他昨天开始就不对劲，而且他一直不想让警方立案，甚至一口咬定王浩兴是自杀。所以我才说是厉鬼杀人，威胁那个警官说如果他不立案。我就把这件事闹到记者那里。”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李伯良不对劲。”
沈霁恒暗暗垂下目光，盯着在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思索着，他知道一味的逼问是没有用的。沈扶舟现在已经铁了心不想说，再逼问下去也是徒劳。但他仍然无法理解，为什么沈扶舟也对这个关于黄瑜的“秘密”绝口不提。
他的心中缓缓升起一个想法的雏形，但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之前，他不敢轻言。现在他已经从沈扶舟的嘴里问出了足够多的东西，也是时候收手了。
无论怎样，沈沈扶舟都暂时跟这起杀人案没有多大关系。他们听到的那条语音，已经基本能侧面证明，沈扶舟不是凶手。
她不知道当晚王浩兴已经死了。所以才会用“小爱”的账号问他还好吗。除非，她在做戏。沈霁恒揉揉额角将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赶出脑海，怀疑所有人往往会使案情陷入死局，他们目前主要要怀疑的，还是李伯良。其他的事，只能之后再议。
洛问神色复杂地送走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的沈扶舟，回到审讯室坐在了一言不发的沈霁恒身边。
沈扶舟的情绪宣泄多多少少地感染了二人。这样激烈的感情，在现实生活中出现的时候是多么的暴烈，她对王浩兴的爱无疑已经成了毒药。
而李伯良和沈扶舟的互相撕咬，也让案情戏剧化了起来。明明昨天还是携手报案的好朋友，今天就反目成仇，开始互相在警方面前检举对方。
经过一番对话，沈扶舟的嫌疑已经被基本排除。那现在李伯良和卢天华二人，又再度成了嫌疑人列表上最具有嫌疑的人。洛问已经从王浩兴的手机里整理出了许多资料，从他的微聊聊天记录中，看不出他跟李伯良、卢天华之间有什么过节。更看不出他对黄瑜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除了黄瑜和李伯良二人的口述之外，他们更是找不到一点王浩兴骚扰黄瑜的线索。更何况，沈扶舟的口供已经完完全全证明了，王浩兴对于除了小爱之外别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黄瑜为什么要撒谎？黄瑜的那个秘密又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对于这个秘密都是讳莫如深？
解开了一个谜团之后，更深的迷雾又束缚住了几个人，让他们无从下手。
沈霁恒正坐在位子上苦思冥想着，一双好看的眉峰紧紧蹙起，昭示着主人的心绪如麻。突然，沈霁恒手机铃声打破了审讯室的平静。他接起电话，傅小青正在那边气喘吁吁地说道：“霁恒，这边13楼什么也没找到。”
沈霁恒眼睛朝着洛问的方向睁大了微不可查的一毫米。
什么也没有？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