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第二天都起得很早,在天光刚破开第一道云影的时候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傅小青背上背包,清点着最后一些要携带的东西——毕竟要在云卢县那里住几天,一些必要的东西还是要带的。
洛问这边却有些尴尬地叫住了沈霁恒,问道:“你衣柜里有没有不要的衣服?我这两天爬上爬下,衣服都要成抹布了……”
洛问的话完全没有夸大其词的意味,前两天在宿舍楼外墙上爬上爬下找线索,这件算得上他衣柜里为数不多能穿出去的花衬衣,脏污都已经渗进织物的纤维里。
前两天忙碌,而且他那时还不好意思向沈霁恒要别的衣服来穿,倒是可以忍受着洗完澡之后,重新把自己套进这件脏衣服里。但今天是肯定不行了。他坚定的换衣服的信念,甚至盖过了他不好意思开口讨要东西的心情。
傅小青目光游移向沈霁恒。沈大侦探有洁癖,自己的衣服连洗都不会假手他人,更不用说借给别人穿了。但是……洛问可就不好说了,感觉这两天洛问也破了很多沈霁恒的例,不知道这次又是如何?她想着,目光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好奇,想看看沈霁恒是什么反应。
“有倒是有……”沈霁恒说着走向了洛问,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犹豫,傅小青有些失望地垮下眉,以为洛问要惨遭拒绝,结果沈霁恒下一句就打了她的脸,“但是你比我高点,我不知道我的衣服你能不能穿,你跟我来吧。”
洛问跟在沈霁恒身后进了他的卧室,两人在里面鼓捣了五分钟。傅小青在大门口咬着嘴皮等俩人,不知道沈霁恒肯把哪件衣服纡尊降贵给洛问穿。
不一会儿,卧室门缓缓打开,洛问穿着沈霁恒前两天穿过的白衬衣,被沈霁恒熨得一丝不苟的板正衣服套在洛问身上,居然也不显小。平日里总是被沈霁恒规规矩矩系到最上面的扣子此时被洛问解开了两颗,隐约能看到随着走动露出的锁骨,举手投足都仿佛在无意识地散发着荷尔蒙。洛问没跟沈霁恒一样穿西装裤,而是穿了一条牛仔裤,但无论什么样的搭配,放在洛问这个衣服架子上都是不显突兀的。
傅小青觉得洛问不是去找线索的,而是准备去走秀的。而且沈霁恒居然肯把自己前两天刚买的新衣服给洛问穿,也是让她开了眼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吗?她正心下暗笑,偏偏洛问还凑上来问她:“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她的目光在沈霁恒和洛问之间游移了两下,憋住了笑意催促道:“快走吧,再不出发就该堵车了。”沈霁恒看着二人的互动,眼里也带上了笑意。
“铃铃铃——”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几人放松的状态,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再次回复敏锐,接起了电话。电话没通多久,挂断电话时他明显已经是不一样的状态,“走,开车去罗马花园小区,又有新案子了。”
“啊?”傅小青哀嚎一声,好不容易办完这个案子,以为能在云卢县一行回来后就回学校上课,没想到这次的案子来得这么密集。下周是单周,她课多,本打算这周末把事情解决了,现在估计又要请别的老师代几节课了。眼看临近的职称评选又要无望。傅小青叹息着,将准备好的背包甩上沙发,仍是任劳任怨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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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刚到现场,全副武装的陆泽就从防盗门里探出个头,仿佛有些惊讶为何几人会来这里,“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有蹊跷的案子?”傅小青一边穿鞋套一边问道,语气里满是疑惑。
“啊?”陆泽回身看了看干净无比的现场,又回身看了看已经穿戴整齐的几人,看起来疑惑又增加了几分,“蹊跷?这现场干净得,痕检科的兄弟们都没提取到什么有用的证物,而且我刚检验了一下尸体,现在初步推断是失血过多而死……而且我觉得是自杀。”
“自杀?”沈霁恒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相信陆泽的专业水准,同时对于丁队长将他们一行人叫来的目的产生了疑惑。所谓“自杀”的案子他们不是没办过,但那都是在已经找出他杀伪造成自杀的证据之后,才会通知他协同侦查。这在案件最初就让他们经手的自杀案子,这还是第一起。
但秉承着“来都来了”不进去看一眼岂不可惜的良好传统,沈霁恒仍是走进了案发现场。如同陆泽所说,现场很干净,但不是经过清理后的反常的一尘不染,而是正常的居家的窗明几净。从房子的装修和维护来看,看得出家中的主人是个体贴细心的人。
一进门左手侧就是厨房,沈霁恒迈步进去,灶台上已经积了浅浅的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用过。流理台的一侧堆着很多类似于方便面和螺蛳粉的方便食品。这与屋外的干净程度似乎有些矛盾。一个会把屋子收拾的这么干净的人,应该是一个对生活品质很注重的人,难道会从不开火,只吃方便食品吗?
但沈霁恒同样注意到,即使是流理台上有着可以称为“堆积如山”的方便食品,厨房里也没有出现很多类似于吃剩的泡面碗一类的垃圾。他按下心头的疑惑,转身出了厨房。陆泽此时正在卫生间里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想要将尸体搬起,但又想到沈霁恒也许会想亲眼看一眼现场的原貌。
他找到正在客厅勘查的沈霁恒,让他来看卫生间的第一现场。沈霁恒甫一走进,就踩到了地上的血水,他望向血水的源头。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男性躺在装满水的浴缸里,水已经被血染红,从浴缸里溢出,流到地面上。死者穿着略脏的衣服,白色的衬衫被血水浸泡成粉红色,仍能见到上面不知从何而来的,呈竖条的脏痕。
沈霁恒蹲下身来,那人略粗的手腕上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割痕,他抬头看向陆泽,陆泽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这个刀口的方向,确实是自己割的。但……也不排除有人故意为之,迷惑警方。但是美工刀是在浴缸里发现的,估计证据什么的也没了。”
陆泽此时也有些底气不足。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情况下自杀的概率在百分之八十,但既然丁队长叫来了沈霁恒,那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沈霁恒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站起身来,提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你觉不觉得这间房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