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良的态度让洛问摸不着头脑，李伯良一双眼睛透过耷拉到眼前的刘海瞪着他，洛问看在他发型这么丑的份上原谅了他，起身去接了两杯水，一杯放到了黄瑜面前，一杯撂上桌子，在桌面上溅上了几滴水。
“爱喝不喝。”洛问丢下这么句话，继续坐下鼓捣自己的电脑，在屋内一角的卢天华震惊地看向洛问微驼着背的侧影，似乎是没想到“人民公仆”里也有这种路子的。若是这内心活动被洛问听到了，很可能会收获一个白眼附送一句“莫挨老子”。
黄瑜看着面前的水，是不知道喝还是不喝，她用余光瞟了一眼贴着她坐的李伯良，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将水端到了自己嘴边。洛问分出个目光给喝水的黄瑜，她白皙干瘦的小臂颤抖着，似乎端水这个最简单不过的动作对于她来说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这妹子不会有肌无力吧？洛问心底犯着嘀咕。李伯良感受到洛问的视线，替黄瑜扶稳了杯子，将人往他怀里又塞了塞，搂得更紧了。
洛问对着李伯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低下头继续干活。
沈扶舟这时已经做完了笔录，风风火火地又闯进了他们几人所在的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了黄瑜，走到她身边扶住她肩头，体贴地问道：“你还好吧？”
洛问又被这陌生的声音吸引，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李伯良这货居然对沈扶舟这个女生也有戒备心，难道是怕沈扶舟也能跟他抢人？此等清奇脑回路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只听黄瑜弱弱地声音传来：“我还好，扶舟你不用担心。”
李伯良却语气不善地说道：“是啊，要不是你非要报警，她至于在这儿坐着？”
黄瑜捏了捏李伯良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转头对沈扶舟展露了一个微笑，“没关系的扶舟，如果你不报警，我也会报警的。毕竟，浩兴死的确实……”她话说到一半似乎有些哽咽，李伯良眼里流露出心疼，揽了揽黄瑜的肩膀。
卢天华看了一眼黄瑜弱柳扶风地窝在李伯良怀里的模样，抿着唇将视线转向了对于这种戏码不感兴趣、转而又忙碌起来的洛问，洛问如同一个辛勤的blue翔毕业生，任劳任怨地在二进制的世界里向下挖掘着一切能挖掘得到的信息，专注到连沈霁恒的到访都没有注意。直至沈霁恒站在他的身侧，屈起手指在他电脑旁边敲了敲，他才仿佛刚灵魂附体一般猛地抬头，脑袋差点跟沈霁恒的下巴亲密接触。
“怎——么了？”洛问仍旧留在互联网里的脑子还无法组织起他破碎的语言系统，沈霁恒一张冷清无机制但是又摄人心魄的脸撑满了他的视网膜，对他的理智进行了二次剥夺。
“资料都查好了吗？”沈霁恒被他的呆傻模样逗到，努力抿唇不让笑声跑出来，毕竟这里是警局，他们身边还这么多报案人。他也是要面子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笑点颇高的他总是会被洛问一些举动逗笑，仿佛洛问就正正好好地在他的笑点上定居一般。而洛问终于被“资料”二字拉回了现实世界，复又低下头将已经搜集到的资料以最快速度传到了沈霁恒手机里。
“查好了！已经发送！”洛问追着“送”字的尾音敲下回车键，像是个幼儿园没毕业的小朋友。这一行为又动摇到了“人民公仆”在卢天华心目中岌岌可危的形象。还留在现场的丁航打了个喷嚏，总以为有人在念叨他。
“辛苦了。”沈霁恒拍了拍洛问的肩膀，千年冰川融化一般露出个微笑，对坐在洛问对面，一直用目光打量他的黄瑜说：“你跟我来一下，做一个简单的笔录。”
李伯良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黄瑜，黄瑜站起身来，不知是因为突然的起身还是低血糖，她的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眼看就要向一侧栽倒。沈扶舟站起身来，在她旁边的李伯良赶紧起身扶住了黄瑜。一直在角落一言不发的卢天华看见这个情景，神色紧张，也赶紧动身想要来英雄救美，随即见到李伯良已有动作，又克制地慢了下来，眉间浮现不甘的神色。
这一切都被洛问看在眼里。
卢天华对于黄瑜的感情绝对不一般。这种场面洛问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角色一般都是苦命的男二。他喜欢女主，但是也仅限于喜欢，为女主付出了一切却仍旧是一无所获，最后女主还是跟男主在一起了，男二只能悲剧收场，孤独终老。放在影视剧里可以称得上是可歌可泣。但是这种剧情放在现实生活中，就只能被称为“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洛问的视线在卢天华和李伯良之间游移着，如果看脸，那卢天华绝对是更胜李伯良一筹，毕竟李伯良那个发型——洛问在心底“嘁”了一声，但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卢天华这一身打扮及其朴素，白衬衣，白球鞋，蓝色牛仔裤，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么牌子货。但李伯良却一身的名牌，还带了块omega的表。
难道黄瑜真就是那种拜金主义的女孩子？还是说她跟李伯良之间就是真爱？看李伯良对于黄瑜的护犊子程度，居然还能容忍卢天华这种明显对他女朋友有意思的人在她身边晃悠。
洛问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觉得贵圈真乱。
黄瑜总算从眩晕中缓过来了，沈霁恒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递给黄瑜，黄瑜没接，只是白着脸礼貌地笑了笑，声音有如蚊呐，“没关系，我一直有点贫血，可能是站太快了……我现在好多了，我们走吧。”
沈霁恒点点头，既然当事人说可以，那就是可以。他也没有多余的圣母心可以分给黄瑜，光是“超度”洛问一个就够了。但是他仍旧绅士地替黄瑜拉开了门，好在两间屋子离得不远，黄瑜没走几步就又坐下了，两只瘦到几乎只剩薄薄的一层皮的手，紧紧隔着裙子箍着自己的膝盖，显得有些局促。
“你不用紧张。”沈霁恒坐回刚刚的位置，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抛出了一个有些尖锐的问题：“你和王浩兴关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