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荆乐善是个智商不输洛问的聪明人，从沈霁恒的言语里一下就明白了其中关窍，沈霁恒刚刚说“我不会跟他分开的”，那意思不就是，他俩在一起了吗？
她真的很想再次重复：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甚至她刚刚已经down到谷底看起来丝毫不会有任何起伏的心情，也因为这个过于令人震惊的消息而稍稍起了波动。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男的，他居然也喜欢男的？
荆乐善此时此刻才肯承认自己对沈霁恒动心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恐怕她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越是相处，她就越是觉得这个男人的与众不同，就越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之前让顾正平去找沈霁恒其实是夹带私货的，她的计划中其实原本就没有沈霁恒这一环，只不过是在圣光会偶然听到了他的名字，回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这个几乎算是改变了她人生的男人，还是那个为数不多的将她的生命扳上一个正常轨道的男人，她没那么容易就能忘记。
沈霁恒与她之前认识的所有男人都有所不同，他是如此的热衷正义，仿佛永远地身处光明，令一直在黑暗中苟活的她心生向往，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一般不由自主地靠近，最后将自己毁灭。
如果她没有遗传她母亲的多情，而是遗传了她父亲的无情，没准她就真能对男人毫无例外地彻底死心了。
感情害人，她是彻底明白了。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放在多情的女人身上，却总会让她们败北。
刚刚她对沈霁恒的“威胁”只是想最后挣扎一下，那句话鬼使神差地就从嘴里流出来了，她也从来没想过这句话居然会把她从昨晚就开始猜测的洛问和沈霁恒的关系当场实锤。
她有些释然，但这释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不甘，正在随着她的开口而缓缓从她体内流逝，“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吗？”
沈霁恒正准备推门而出的手顿住了，回头，深深看了审讯椅上的荆乐善一眼，她此刻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让他都有些读不懂，“我没有必要骗你。一会儿会有警官来继续审问你之前的一些作案细节，希望你不要食言。”
“呵……”她轻笑了一声，笑容里有对自己的嘲讽，她最后叫了一声，叫住了沈霁恒，“你知道吗？我的名字是我妈妈给我起的，她希望我一生快乐，永远向善。但是你不知道，在那样的生活里，善良，也是一种奢侈。”
“保重。”
这是沈霁恒能给出的最后的回答。荆乐善的一生无论向谁讲述，听的人都会潸然泪下，唯独他不会。他的前半生，似乎已经注定，他此生都会与邪恶为敌，无论凶手有多么悲惨的过去、有多么“正当”的理由，在他的心里，法律的尊严，永永远远，都不容践踏。
但现在，似乎他的这种观念也在慢慢转变，在还并不算完备的法律下，一些在道义上“正确”的事情，难道真的就是错的吗？
他轻合上门，只给门里面的荆乐善留下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在沈霁恒出来之前，门外几乎都要炸锅了。谁也没想到沈霁恒会在警局里变相公开出柜，还是在审问犯人这种不尴不尬的场合，让一众警员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他们该夸不愧是沈专员，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
连神经大条的傅小青都意识到沈霁恒刚刚做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她满脸呆滞地看向陆泽，问道：“他刚刚，是出柜了吗？”
同样被沈霁恒的暴言震惊到的陆泽咽了口唾沫，一边点头一边说：“如果我没眼花，也没耳聋，应该是的。不愧是沈同学，牛逼。”
身后的警员们都在窃窃私语，仿佛在讨论洛专员究竟有什么样特别的魅力，能一举拿下警局的“高岭之花”沈专员。
“你看洛专员长得那么好看，那沈专员喜欢上不是很正常吗？说实话，如果不是他看着太凶，我也喜欢。”说话的是一个小女警，正满脸“妈妈，我磕到真的了”的表情对着她旁边的一位男警官眉飞色舞，她现在愉快的心情要比在里面的荆乐善真实多了。
毕竟她没有真的把洛问或沈霁恒二者的其中之一当成潜在发展对象，毕竟他们俩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凶。
傅小青：他俩凶吗？他俩凶个屁。
“不是吧？会不会沈专员就是随口一说。毕竟沈专员平时看起来真的对感情这种东西一窍不通啊。没准他以为在一起就是在一起做朋友呢。”这位警官明显看起来就是个直男，还无法接受他心中的偶像沈霁恒是个gay的事实。
“建议你快点接受这个事实，他俩绝对是爱情好吗？你睁大你的双眼看看，虽然这个玻璃可能不是特别清晰，但是沈专员脸上的爱意掩藏不住啊！！”女警已经开启脑补技能，十级cp滤镜能把沈霁恒的面无表情给自动美化成“含情脉脉”。
不得不说，磕cp女孩的力量是无穷的，连象征着正义的女警都无法例外。
吃瓜来晚的穆鸿雪看着这一走廊的激烈讨论，忍不住凑到陆泽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陆科长，这……发生了什么？”
陆泽则一脸老神在在地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简而言之，沈霁恒以后在警局要变成观赏性动物了。”
穆鸿雪：“啊？”
而这一切因沈霁恒的一句话引起的混乱都在正主的推门而出下戛然而止。沈霁恒一出门，就看见满走廊的人一个个都以一种“你多保重”、“你好牛逼”、“我很懵逼”的复杂眼神盯着他看，而且无一例外的安静如鸡。
沈霁恒的额头上几乎出现了实质化的三个大大的问号，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这尴尬到都有些凝固的空气是他一手造成的，他问道，多少带着点懵逼，“？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小刘，赶紧去审犯人，大家都回去忙吧。”一向长袖善舞的陆泽生怕大家的过度关注给沈霁恒整毛了，连忙充当起了话事人，把在场的各位都送归原位，才空出手来解决沈霁恒这边的问题。
“你……”陆泽张了张嘴，多少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捅破这层窗户纸，毕竟就算不提醒沈霁恒好像也没有大问题，但是他真的忍不住，他好想知道当事人的看法。
“那个啥，老沈。”他终于鼓起勇气了，“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刚刚把自己跟洛问的关系在一众同事面前公开了。”
他问得相当直接，丝毫没有自己刚刚打腹稿时的旁敲侧击，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要完，但沈霁恒却对此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反问道：“所以呢？”
？？？？陆泽简直要跳起来了，“所以你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在工作场合，对于我们这些心理脆弱的人是一个很大的冲击吗？”
“你？心理脆弱？”这句话倒让沈霁恒有了点表情，他转进陆泽办公室，占据了陆泽的办公椅，一边指挥傅小青给他倒杯水，腹诽道：如果你真心理脆弱，傅小青之前的种种行为早把你的心轰成渣渣了。
坐我的椅子，使唤我的女朋友。陆泽心里非常憋屈，但是那毕竟是沈霁恒，整个警局的心尖肉，而他就是个为警局当牛做马的“工具人”，他没有资格说“不”，只能微弱地反抗道：“我心里很脆弱的好吗？我现在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而且你现在的行为让我的心灵再一次受伤。”
“沈霁恒，我要求你赔偿一百万元的精神损失费。”
沈霁恒鸠占鹊巢得相当心安理得，此时正坐在位子上气定神闲地喝水，傅小青明白自家男友这又是“嫉妒”沈霁恒了，连忙顺毛，“别气别气，他不是个人，回头叫问问来收拾他。”
正在喝水的沈霁恒：？？？又有我事？
“小青，你现在联系一下李建彬，让他来警局一趟，我需要跟他谈谈。”
陆泽对于沈霁恒这种异常明显的转移话题行为表示无奈、非常无奈，简直要被气死，但是他干的毕竟也是正事，他也不能对此置喙，只能气鼓鼓地抱住傅小青的腰肢，“我陪你一起去。”
沈霁恒非常在意刚刚荆乐善提供的那些线索，她说杜凤燕身上的伤口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难道真的是那个蝴蝶纹身吗？而那个蝴蝶纹身又是否真的和李建彬有关系？
傅小青之前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中再次浮现。
“蝴蝶一般象征自由、美丽，我国传统文学常把蝴蝶看成象征着爱情的图案，尤其是双飞的蝴蝶，更是有成双成对的意思。而且蝴蝶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所以基本人们都将其看成吉祥如意的象征，基本上寓意的都是美好和爱情。”
美好和爱情，多么神圣的词语，此刻，却染上了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