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但陆泽作为警员独有的、经过长期训练的警觉性仍旧让他后颈的寒毛“噼里啪啦”地炸开。
仅仅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就让陆泽觉得仿佛有一条毒蛇顺着他的脚踝爬进裤管，黏腻冰冷的鳞片与他温热的皮肤相接触，带来心灵上的寒意。他微醺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陆泽迅速向那个目光传来的方向望去，粉紫色的镭射光下每个人都是几近疯魔的表情，人和人的皮肤紧贴在一起，就好像他们的心也没有距离。
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在陆泽的视野里，其实他现在才算这里最可疑的人。这有限空间里，每一个人都在尽最大的努力抓住时间的尾巴寻欢作乐，麻痹自己，逃离现实。在这里没有一块钟表，时间在此凝固成固体，停止流动。只有他还在努力保持着清醒，试图去找到这个阴冷目光的来源。
他一定是被盯上了。这是好事——对于沈霁恒。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未免有些危险，他现在丝毫没有准备，没人觉得他第一次出现就能成功吸引“艾大人”的主意。从沈霁恒柜子里那厚厚一沓至少5万的现金就能看出，他已经做好了阵线拉长的准备。
他还没办法确定这个实现到底是不是沈霁恒要找的人，也许只是一个嫉妒他能如此肆意挥霍的可怜人。嫉妒这种不着调的行为只会给自己招致祸患。然而如果这个目光来源真的是那个所谓的“艾大人”，或者是他的手下，他就必须小心行事了。
陆泽发着愁离开了Alcoholic，他喝了不少酒，听了顾正平的经历又丝毫不敢动打车的念头。为了安全起见，他掏出手机打给了沈霁恒来接他回31号。虽然31号就在附近，但是既然已经有了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打算多在市里绕点路再回去。
洛问动作很快，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等着他的电话，不到五分钟，陆泽就看见一辆毫不眼熟的法拉利停在了路边。
他当时还在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酒劲有些上返，头脑昏沉地使他表情也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困倦，眼皮微垂，跟刚刚在Alcoholic里醉生梦死的“陆一”判若两人。
幸好路灯昏暗，再加上刚刚那些真正跟他“亲密”接触过的美人儿，都还在卡座里享受着那瓶美酒的余韵，没人真正注意他。不然沈霁恒今晚这几千块钱估计就打水漂了。
洛问下车时就看见褪下“陆一”这个身份的大法医踢石子的模样，有些心疼这身装束里价格最高的鞋子，赶紧快走几步到了他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声音不小地邀请道：“陆一少爷，请上车。”
洛问今晚穿了一身西装，全黑的西服西裤配上经典的白衬衫黑领带，这身放在平常人身上看起来妥妥一个卖保险的。但是洛问却能穿出高定的风格，着实是羡煞旁人。
他们几个决定让洛问来接陆泽也不是随便选的，沈霁恒身份敏感自然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傅小青也不太适合晚上出任务，只有洛问是新加入的，或许那些人还没盯上他，是最适合配合陆泽任务的人选。
为了这次任务，傅小青也给洛问化了点妆，脸上点了好几颗痣，又用阴影把他那得天独厚的鼻梁画的塌了些，总算让这张脸变得不那么显眼。陆泽看见洛问这身装束从车里下来时愣了两秒，边走向打停在路边的车，他压低声音问：“有必要这样？”
“做戏做全套……”洛问也压低声音，替陆泽拉开了车门。
“这车是真的法拉利？”陆泽坐在车里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左看右看。他没想到沈霁恒能这么有钱，法拉利都能买得起。
“是。但是是租的，200一天，血贵。”洛问打着方向盘，眼睛看向后视镜留心是否有车在尾随他们。向31号的向反方向开出去一公里后，洛问明显的轻松了许多，向在后座时不时地点头打瞌睡的陆泽提起了话头。
“诶，陆泽。你睡着了吗？”
很经典的问话。沈霁恒也被洛问用这种问题骚扰过，陆泽努力地抬起被酒精黏住的眼皮，回复道：“啊，还没。啥事请讲。”
“你是不是故意的？”洛问眼带笑意地看向后视镜，陆泽正艰难地将自己地理智从醉意地沼泽里解救出来，来回答洛问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什么是不是故意的？天地良心，我可啥也没干啊。”陆泽以为洛问知道他在酒吧亲了一个姑娘的事，而丝毫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合理性，他连忙为自己辩白，“我那都是为了工作！为了任务！为了沈霁恒！”
“啊？”洛问直视着夜色，感到了深深的迷惑。这件事跟沈霁恒有什么关系？当然，他喜欢这件事的确是跟沈霁恒有关系的，但是沈霁恒又不喜欢他——等等！
陆泽的话难道意味着沈霁恒也喜欢他吗？
难道是沈霁恒派陆泽来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的？
两个人的跨服对话成功让洛问的心再次跳到了嗓子眼。就算是在他最放肆的梦里，他也完全不敢幻想沈霁恒会喜欢他。他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和沈霁恒做一辈子的朋友，帮助他找到杀害他父亲的凶手。
或许以后沈霁恒还会认识某个女孩子，虽然他无法想象沈霁恒用某种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某个女人，但这总会发生，他们会相爱、吵架、再相爱，最后沈霁恒会跟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那时候，他希望他能干过陆泽和谢桥两人，成功当上伴郎，目送沈霁恒带着他的毕生挚爱走上红毯，走向属于他的美好人生。这就是他能想象的最好的结局。
但是现在陆泽的这句话将这种不可能变为了可能。
洛问还想多问两句，但已经侧躺在后座上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