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案件的死者是杜凤燕，基本信息大家应该都已经有所了解。死因是头部遭受钝器撞击。死后全身都遭到类似于皮带的凶器的抽打。死者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但是熟识的人并不多，一个是同事陈芮，一个是男友李建彬，我们现在都已经进行了逐一的询问。”
沈霁恒就着洛问的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杜凤燕的父母双亡，死因是车祸，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找到肇事者。目前唯一在世的亲人就是她的弟弟杜龙，是个街溜子，现在仍在看守所关押着。她对这个弟弟非常宠溺，杜龙也经常找杜凤燕和李建彬要钱，挥霍无度。”
“到目前为止，李建彬已经被排除了嫌疑。据他所说，他跟杜凤燕是情侣关系。杜凤燕的父母在十年前因车祸死亡，随后十年杜凤燕一直在寻找车祸的肇事者，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搭上了李建彬这个人，她想要通过李建彬来寻找真相。”沈霁恒语速平稳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娓娓道出。
傅小青补充道：“不仅如此，李建彬对于杜凤燕并不单纯的接近行为丝毫不反感，二人很快就确认了恋爱关系。而且李建彬愿意让杜凤燕留在那里的原因也与此有关，李建彬说杜凤燕想要留在湖中歌舞厅接触到更多的人，或许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傅小青所说的这些对于沈霁恒来说还属于很陌生的信息，沈霁恒看向傅小青，眼神中似乎是在询问这些消息是不是在他离开之后从李建彬那里得到的。
在接收到了沈霁恒的疑惑目光后，她解释说：“这个是在霁恒离开之后我询问李建彬的。他交代了自己和杜凤燕从相识到确立关系的经过。 。 。 。 。 .但是他没告诉我二人在一起的原因，而且我在问他的时候，他表现得相当含糊其辞。”
沈霁恒点头将这一点记下，决定把这个疑点留到后面，继续说道：“李建彬的助理凌简负责追查这个案子，李建彬声称自己对追查肇事者的这件事知之甚少，但是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的，他对于整个案子都有所关注，甚至称得上是非常关心。同时他对于杜凤燕以及她的弟弟杜龙都非常地包容，即使是杜龙无节制地伸手要钱，李建彬心里再气愤仍旧是从不拒绝。”
傅小青点点头，继续说：“没错，他给出的理由是杜龙要的都是小钱，而且他是杜凤燕在世界上仅剩不多的亲人，所以对于杜龙才格外的包容。 。 。 。 。 .”
“这太奇怪了 。 . . . . ”陆泽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将头往傅小青的方向偏了偏，“即使不是作为一个市值几个亿的企业老总，而仅仅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来说，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夜总会工作，并且对于她不学无术堪称混子的弟弟如此包容，也属实是难得，都让我觉得杜凤燕是不是上辈子拯救过李建彬还是拯救过银河系。”
陆泽因为法医科的事情没能参与进对于李建彬的问询中，此刻也觉出了一丝异常，男人最了解男人，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可能成为李建彬付出这么多的唯一理由，连恩人都很难做到这样，更何况杜凤燕只是个“情人”。
“确实是这样的。感觉李建彬所做的这一切，我感觉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杜凤燕，一定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傅小青对自己男朋友的疑问表示了赞同，又看向沈霁恒等待他继续梳理案情。
“就在前不久，助理凌简声称找到了当年的肇事者。 . . . . ”
“是谁？！”这个信息相当关键，洛问略微提高了声调，手上敲键盘的动作依旧没停。
“杜龙的朋友——陈贵。陆泽在尸检报告中提到的那个蝴蝶纹身你们应该还记得，那个蝴蝶图案曾经出现在肇事车辆的车身上，这也就是为什么杜凤燕把它纹在自己的身上，而陈贵的背上也同样有这个图案的纹身。”
陆泽小小地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一下，问道：“根据我拼合起来的图案看，这个图案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出的纹身式样，绝对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图案。陈贵身上的图案和这个一模一样吗？”
沈霁恒回答道：“我们还没有传讯陈贵来验证，杜龙现在也还在看守所，还没放出来，所以我不能确定，但是李建彬说他确定，是一模一样的。而且如果我没猜错，整个案件都是圣光会一手设计操控，杜凤燕之所以执着于寻找肇事者，原因之一就在于圣光会。”
洛问一边在电脑上搜索着有关陈贵的信息，一边问：“这件案子也跟圣光会有关系？？怎么说？”
“杜凤燕曾经因为睡眠问题而被李建彬带去看过心理医生。这个心理医生就是荆乐善伪装成的。她伪装成心理医生，给杜凤燕开了一些药品，其中就有贴着安眠药标签的安托品。她服用之后经常做梦——在我看来有可能是产生了幻觉，在梦里杜凤燕早已去世的父母让她赶紧下去陪他们。杜凤燕害怕，所以才想尽快找到凶手，让父母不再冤屈，不再每晚都入她梦。”
洛问一脸惊讶，有些无法消化现在得到的信息，问道：“什么？？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年前就开始了。我觉得这次他们不是在寻找受害者，而是在寻找凶手。”
陆泽问：“什么意思？”
沈霁恒眼神冷下来，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的意思是，他们在寻找一个能杀掉杜凤燕的人。有人找到圣光会，想要杀了杜凤燕，却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傅小青对沈霁恒遗漏的一点进行了补充，“而且还有一点，李建彬叫杜凤燕Ivy。”
“她不是叫——Angela？”陆泽挠了挠头，“我记得之前她同事叫她Angela啊，难道是Angela是她的艺名，Ivy才是她真正的英文名字？倒也不用分得这么清楚吧？”
“而且，他们之前在湖中歌舞厅吵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建彬告诉杜凤燕他们找到了凶手，杜凤燕想要去杀了陈贵为父母报仇，但是李建彬觉得不值得，所以他们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没过几天，杜凤燕就死了。”
陆泽试探性地猜测道：“难道凶手就是陈贵？我记得之前荆乐善说过，凶手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才在死者死后鞭|||尸，而且这个蝴蝶纹身还恰巧处在那样一个隐蔽的位置……”
沈霁恒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说道：“这也就是我怀疑的地方，但是我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陈贵如果真的有那么缜密，能潜逃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那他又怎么会把这样一个图案纹在自己身上这么明显的地方。肇事之后，他肯定会去洗掉这个纹身。”
“或许陈贵是个傻子？”傅小青的声音弱弱的，显然没什么底气，“如果他本来脑子就不怎么灵光，只是因为十年前刑侦水平较低才得以逃脱法律的制裁。而苟到现在也只是因为他没留下什么案底，又一直隐姓埋名，所以到现在才被李建彬他们找到。”
此刻已经八点，淡蓝色的窗帘背后再也透露不出一丝光，变成了全然的黑暗，只有远处建筑顶上偶尔闪烁的霓虹灯透在窗帘上显出红色的光。屋内冷光色的日光灯管大开着，显得室内一片冷峻。
案情同样陷入了黑暗之中，傅小青纤细的手指轻轻绕着自己脑袋上的羊毛卷，不知在作何想法。沈霁恒同样面色泠冽，眉头紧锁如同山峦，只有洛问脸上还洋溢着希望的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
“我找到有关陈贵的资料了。”在案情陷入死局的时候，洛问成功地让形势峰回路转。
洛问修长的手指在触控板上缓缓向上划着，薄唇开合吐出字句：“陈贵就是南林市人，今年三十五岁，无业游民。好像平时靠追债为生，不过最近国家打黑扫恶力度非常强，他最近好像也不太好过。从他的朋友圈里不难看出，他平时都是吃杜龙、喝杜龙的，但是现在杜龙也进去了，所以他也就没饭票了。”
傅小青一脸疑惑，问道：“他还喜欢发朋友圈？”
这种行为实在是不符合傅小青脑海里对于“街溜子”的形象，但是从洛问这里看来，这个陈贵的确是个喜欢分享自己生活的街溜子，平时屁大点事他都要发在朋友圈里。
“他前两天好想去了一次纹身店，不知道是不是去洗纹身了。”
如果他把纹身洗掉了，无论是对于杜凤燕父母车祸案还是对于他们现在正在查的这起案子来说，都是一个相当不利的事情，陆泽急忙问：“他晒图了吗？”
洛问摇了摇头，说：“没有，但是他发了个定位。”
沈霁恒面色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们明天必须去一趟，如果他真的把纹身洗掉了，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