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赞同女人的做法,有些事书生认为还是应该由官府去做的,毕竟一国之法律怎可任由平民去践踏,可之前他明明就已经放任了,那天晚上是这样,女人放火时还是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后来书生给她们立了个块木碑,因不知她们叫什么,便没有替字,不过却撒了几粒种子,或许明年就能开花,听说这是凤尾兰,是书生在路上偶然从过往行脚商人处买来的。
凤尾兰寓意重生,书生希望女人和她妹妹下辈子有个好结果。
只是……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若说这哪里消息流通迅速,当属客栈,山上的土匪一夕之间没个干净,听说是官府派人剿灭的,别提多大快人心了,这些年官府明着说是一直找他们,可却连他们的落脚点都找不着,没想到这次竟然一举全歼。
客栈中的珍娘等了好些天不见书生,反倒遇见寻自己的人。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老爷都生气了?”来寻她的丫鬟婆子在看见她时简直都快喜极而泣了。
“你们……来的还真快!”
“小姐,不快了,老爷和夫人都下了死命令了。”贴身丫鬟拉着她走到一旁都快哭了,不仅仅是为自己,还为她。
“??”
丫鬟示意珍娘看那些婆子,这才注意到这些婆子有些眼生,而且她们就守在门口,这是怕自己跑了?
苏珍娘很快离开了客栈,不是她不想等书生,而是真的没时间了,因为她这次莽撞,她娘直接病倒在床上,她爹也被气的厉害,而且在这里已经等了小半个月,书生若是真想来,早该来了。
也许,真的只是她多想了!
珍娘回府便直奔找母亲,母亲没事,这才知道她们不过是哄骗自己,自然是气的,气他们让那些丫鬟婆子骗自己,还气自己这么轻易信了,更气……书生竟然一直没出现,她明明留了书信的。
日子一天天过着,不过半个月,珍娘听说有人来提亲,她不知怎么想起了书生,便悄悄跑到前厅去听着,似乎是个哪家的少爷,和那个书生一样的姓,也是外地的,那家的公子也是读书人。
父母来问她,珍娘便同意了。
父母本就多留了她几年,这岁数早已不小,这婚事便提上了日程,珍娘欢欢喜喜却又有些别扭的等着,算那呆子识相,不过回头一定要和他好好算账。
只是,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自己去找他会不会有些掉价?
要不还是去吧!
看在他这么主动的份上。
听说结亲的那家公子就住在城西处的一家客栈,珍娘换了身衣服便去找了,她真的看见了书生,果然还是呆呆傻傻的,也不知道坐在院子里发着什么呆,书半天没见翻一页,总不会是后悔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珍娘都不想下去见他了,哼,她就不信了,真到十里红妆那天,书生还能反悔不出现了,大不了她多等几天,坚决不给他当面后悔的时间。
额……不过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男装,那个呆子傻愣愣的,估计也看不出来。
行吧,本小姐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很是利落的跳下去,拍拍土就朝他走过去。
“书生!”
“苏……苏兄——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能来?”
“不,不是,只是……”书生不知为何有些结巴,脸上都染上了红晕,只是珍娘没有发现,只觉得书生是越发呆了,不会真的是想退亲吧?别想了,本姑娘不同意!
不待她说话,这时只听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咯咯——公子这是有客人在?”
随着话音刚落,一打扮相当艳丽的女子出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反正珍娘是这么想的。
“你………”
“公子,他是谁?”女人莲步而来,似乎真的只是好奇珍娘。
“……”
………
苏珍娘被这个呆子气着了,就是个呆子,蠢死了,他就不解释一下的吗?她自然看得出来书生对那女人无意,可竟然也不拒绝,不知道自己就是要成为别人夫君的吗?
简直气死人了,这还没成亲呢,就想着在外面处处留情了!
女人看着珍娘离开的背影,掩嘴轻笑,“公子当真舍得如此一位佳人?”
书生没说话,可却是看着珍娘离开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良久才道:“你回去吧!”
“好,奴家回去,公子有事尽管找奴家昂,下次给你优惠!”
“咯咯……”女子笑着转身,可眼中却没有笑意,她大概是知道什么,有些可惜,又觉得可笑,自己都如此身不由己了,还可惜别人。
她要嫁人了,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
苏家是这里的大户,苏家大小姐嫁人这么大的事早就传遍了苏州府,书生自然也听说了,他原是想去找她的,可这是她亲自点的头,三媒六聘都有了,他现在去是做什么?
而且,她也不喜欢自己!若是喜欢,那是便不会如此生气!
珍娘回去的时候恰好赶上那家公子过来,苏夫人很是高兴,还问她要不要见见,显然对那家公子很满意,自己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若不是自己女儿同意,那公子又是一表人才,她真舍不得女儿远嫁。
珍娘才不要,毕竟不久之前才被那个呆子气着啦,哼,你不喜欢本姑娘,本姑娘还不待见你呢。
“阿娘,若是女儿说退亲,你会生气吗?”珍娘迟疑的问道,其实她这会儿心底也有些踌躇,怕阿娘说不同意,但更怕她说同意。
“……”苏夫人愣了愣,以为是她受了委屈,可不应该啊,她应该是没见过那位公子的,不过这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
“你若是真想退,那便退了!”
“阿娘……”珍娘忽然有些想哭,阿娘一贯疼自己,可她却一直任性的厉害,怪对不起阿娘的。
“你怎么了这是?难不成他真欺负你了?没事,珍儿不哭,阿娘这便亲自找他说理去,今日定把这婚退了!”
“……没事,就是一想到要离开阿娘,珍儿舍不得您!”珍娘语气带着哽咽,一把扑入苏夫人怀中,惹得苏夫人都有些泪目了。
“嗨,傻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就算你想不回来看阿娘,阿娘还不会自己去看你啊!”
“……”
珍娘自然舍不得书生,冷静下来后也觉得那天应该是自己理解错了,早知道就说去看看了,不过他倒是速度,已经见了未来岳母。
珍娘没想过的是,也许和自己结亲的那位公子根本就不是书生呢?
苏府大小姐出嫁那天满城红色,十里红妆好不体面,若不是后面出了那场子事,她怕是能成为城中大半未嫁少女艳羡的对象。
苏珍娘出事了,那晚,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的人不是书生,不是!
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什么!
那公子本也长的俊秀,可终究不是书生,书生呢?书生在哪里?
可能是这场婚宴办的太热闹,惹了别人眼,也可能是新郎家早就招惹了什么人,这一晚的婚宴上染了更多的红。
到处都是血色、惊叫声、刀剑入肉之声……
后来的后来,苏珍娘也不大记得了,她只记得那晚好冷,刀刃刺进来只感觉冷的厉害,疼不疼的倒是忘了,不过似乎有些可怖,还记得那个自己只见过一次的新郎就死在不远处,
呵……呵呵……多可笑,原想着书生运气很差,见着他总是倒霉的厉害,原来自己也没好到哪去,看,书生不在,自己不还是这个下场?运气真不怎么样,连人都能认错!
后来,苏珍娘成了忘忧客栈的老板娘,不过她忘了很多事,也等了很久,她知道在等人,可几十年过去,她早已忘了在等谁,也不记得他叫什么,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应该是个俊秀的呆书生,
忘忧客栈来来往往的灵那么多,可却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她每日看着大堂内那么多的灵,久了,也不知在看什么。
老板娘屋子里摆着一盆白色的栀子花,很漂亮,终年不败,只是她忘了谁送的,不过觉得好看,倒是一直没扔。
执念不知何时生起,她忽然很想知道从前发生的一切。
传言黄泉边浸了黄泉水的彼岸花可以让人看见生前过往,她便亲自去摘了一朵看了那些过往。
那天,一向冷心冷情的老板娘不知为何受了重伤,身上多处遭了腐蚀,就仿佛是……掉进了黄泉水中。
后来,老板娘变了很多,又似乎没变,不过她总喜欢打听一件事,屋子里也总挂着一幅画,画变得陈旧斑驳,但画上的书生倒依旧俊秀,丫丫便很喜欢那个书生,一眼便觉得亲切,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回忆到此终止。
老板娘借魂归去了数百年前,她看见客站中书生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放在床榻上,还在窗台边摆了一盆栀子花,
他说栀子花是自己家乡的花,给了珍娘,她便是接受了自己,不能反悔,书生难得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