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震惊,也许是其他,九卿看向宴白的目光中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迷茫,可那里面似乎隐隐又有着愤恨。
“你是谁?”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很快,她脖颈处一凉,一把长刀就架在颈上,是个禁军。
那禁军并没有通报里面的国师大人,而是直接就带着这个“可疑份子”去了另一个地方,那里黑漆漆的,很是潮湿阴冷,就像是什么暗牢之类的。
九卿似乎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转身拍着铁栏杆,“放我出去,你们到底是谁?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自然没人搭理她,她就仿佛是被遗忘在这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来了。
是个神情倨傲的少女,一身华贵宫装,加上那娇艳面容,九卿想不知道她是谁都不可能,这是国公府的郡主,她原来也是见过的。
“呵,叶九卿,你也有今天!”少女眼中带着一种畅快,想来便知她们往日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友好。
“你来做什么?”九卿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纷乱,淡淡瞥了她一眼。
“自然是来痛打落水狗了!”郡主眼中满满的恶意,“哦,不,你现在应该是逃、犯,你那个祖父不忠不义,你们叶家该被抄斩,竟然落下了你这么个贱/人。”
“逃犯”二字被她咬的极重,时刻在提醒叶九卿她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摆她那副将军府小小姐的架子,后面的话更是恶毒,一字一句都在提醒她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看过没,听说那法场上的血……那头……不说了,怪恶心的,本郡主都吃不下饭了,不过你倒是真给你们将军府争气,这么些天了才被抓了,还是国师大人英明……”
被刻意忽略的事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九卿没控制住扑了上去,直接一巴掌打在郡主脸上,将她剩下未说完的话都打了回去。
郡主不过顿了一秒,立马反手就要打回去,可九卿是谁,那是京都的小霸王,厉害着呢,抓住她的手腕又是一巴掌,若不是外面那些人,怕是今天这个郡主真就破相了。
“叶九卿,你敢!”郡主说不惊怎么可能,甚至都有些怕眼前这个疯女人了。
叶九卿哪怕是被钳制住,骨子里的血气半点不弱,看向郡主的目光中带着愤怒不甘,大有生吞了她的架势,
“不许你说他们!”这话九卿是吼出来的,她也不知道这个“他们”里面到底包含国师了没有,可就是这么吼了。
但郡主可不管这些,直接一甩袖子道:“给我打!”
她反正是不敢上前了,还真怕这个疯女人咬下自己一块皮肉来。
钳制住九卿的人有些犹豫,这人好像是国师的,如果他们动了,会不会……
郡主看的气怒,真是没用,“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不过就是一个逃犯,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算了,你们把她绑了,本郡主来。”
浸了盐水的鞭子落在身上火烧般的疼,九卿忍着没掉一滴泪水,因为嘴被堵住,她也没能说出话来,就是瞪着郡主,因为这会儿,她似乎也只能恨眼前的人。
郡主看的心惊,这个人其实还是她半道上截的,因为路上偶然看见了,反正只是个逃犯,便买通了一个禁军把她带过来,到时候就算国师知道又能如何,她现在是罪臣之女,不是以前的贵女,而且自己可是郡主,还比不上一个罪女?
“叶九卿,咱们换种玩法吧!”郡主打累了,她看向一旁的几个侍从,又看向九卿,“你这张脸长的标准,破相了多不好,要不…发挥一下用处吧!”
明明是金枝玉叶的郡主,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很是恶毒,她是故意的,
“赏你们了,不要让她死了!”
九卿一下明白了什么,不住挣扎着。
“我们这位将军府小姐可是未出阁的姑娘,不过你们也不必客气,和国师大人孤男寡女都不知道多久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
几个侍从不至于被色/欲熏心了,而且就眼前九卿满身的血,他们不至于那么重口味,可某郡主不干啊!
“本群主的话听不见吗?还是你们也想在这里多呆几天?”
“是是!”
几个人开始过去,对她动手动脚了,虽然算是半逼迫,不过手下的触感确实不错,果然是金尊玉贵的小姐。
九卿挣扎的厉害,胸腔内一阵恶心不住上涌。
可下一刻她却出现在一个干净熟悉的怀抱,就在铁栏杆之外,再一朝里面看,只见那个被绑住的人变成了郡主,自然,被动手动脚的也是她了。
郡主因为嘴被堵住,自然说不出话,可神情却是清明的,她看向九卿,还有抱着她的国师,眼中满是不敢相信,“呜呜”的叫唤着,可那几个侍从却神情痴迷,半点没意识到已经换了人。
而能做到这些的,在场中恐怕只有宴白了。
九卿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次她看清了宴白的面容,略显苍白的脸,淡蓝色的瞳孔,无疑,这张脸很精致,不过她似乎在里面看见了担心后怕,是错觉吧!
“你弄疼我了!”九卿的声音带着沙哑,看向他的目光中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
后面,九卿换了处住宅,和宴白住在一起,是将军府,不过现在叫国公府了,不过这么些天,这里竟然半点看不出来曾经真实发生在这里的可怕,
她变得乖巧,似乎是真因为那次暗牢中被打怕了,而关于郡主的消息却是半点听不到。
国公府的下人很少,但对九卿却很是恭敬,至少面上如此,她似乎又变回来以前那个将军府小小姐。
“就她,不过一个罪奴,竟然能宿在主子房里,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不要脸!”有婢子在一旁和人低声说着,话语中带着厌恶,却似乎又有嫉妒。
“你快别说了,让人听见小心被主子罚。”
“好了,知道了,但她长的也就那样啊!”
——“呵呵,你以为国师大人真心对你好吗?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将军府的兵权可就是他帮陛下夺的,对了,还有那些证据……你不会现在还痴想着他为什么留你一命吧?
嗤,叶九卿,你是真傻还是装的,他凭什么对你好,就因为你个罪臣之女?你们叶家还守护着一个秘密的,老将军为什么非死不可,因为你们叶家只能留一个知道那秘密的!”
“不过那个秘密本郡主半点不好奇,但你脸上的表情本郡主喜欢,你是不是想知道本郡主为什么这么恨你?哈哈,因为你真的很让人讨厌,不过就是姓叶,你凭什么那么霸道!”
这是在那处暗牢里郡主说的话,九卿不知道她为什么恨自己,也不想知道,大概是自己真的让人讨厌吧!
既然讨厌了,那就都讨厌吧!
宴白有很多公务,他似乎很忙,九卿便给他送汤,汤色浓白,就是闻起来不是很香,味道甚至怪怪的,不过这是她做的,宴白虽然拧了眉头,却还是喝了。
九卿今晚一反常态的带着媚/态,只是很生疏的动作,宴白却下意识将她揽住,当然,是怕她没站稳摔下去。
那婢子说错了一半,虽然是一间屋子,不过只有一开始那天,还是因为九卿身上的伤,宴白不放心这才守着的,不过现在……
九卿其实还准备了一把刀的,她就想看看宴白究竟是想做什么,她不想冤枉他!
汤里带着一种可以让人迷失心智的药,这还是她从库房内搜出来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
“……偃师……陵鱼……”
“你为何会来将军府?”
“任务……”
“你到底叫什么?”
“宴白……”
“你在叶九卿身边,是因为……什么?”
“秘密……”
不用问了,没意思!
次日,宴白头昏脑胀的醒来,身旁躺着的就是九卿。
那一瞬间他脸上说不清什么表情,但更多的似乎是一种小心翼翼,似乎还隐隐有一种期翼。
床上还有一点血迹。
宴白的公务并不避着九卿,至少现在是这样,不过就是这字……时不时会出现一些邦外的字,她不认识,但又觉得眼熟。
郡主之前找过她,这次又悄悄来了,算上暗牢那一次,这都第三次了,这还是自将军府出事少有的“乐意”见自己的熟人。
她给了九卿一点东西,一点能让国师死无葬身之地的东西。
当今陛下是重用国师,可同时也深深忌惮这个少年国师,他能帮自己,有一天也能帮别人来害自己。
若说郡主一开始对他抱着几分旖旎,带着些许懵懂情愫,那天之后就彻底没了,她是嫉妒九卿的,不过现在,却是同情,但也可以说是互相利用。
毕竟叶九卿的性子,她怎么也是知道点的,所以只需要再填点料,那火便能彻底烧起来,她就是要亲自过来送东西,然后看着他们的少年国师遭到报应。
这位郡主本来是要入宫的,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了,出了那档子事,国公府也只能让她先“修养身心”。
果然,一切如预料之中,国师叛国,皇帝震怒,下令处斩。
而郡主也在不久之后入了宫,一跃做了宠妃,这其间,若说咱们皇帝什么都不知道半点没参与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