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纪辞。
他正无聊的翻看着手中的异物志,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后面似乎是有几页撕掉的痕迹,不明显,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因为这书有些特别,从前面翻可以看各种奇奇怪怪的事,而自后面翻却是可以看见他之前送走的灵的生平往事,简直就是一书两用。
记着自己要送多少道灵来着?
好像是四十九道,因为必须是特定的灵,so……他现在也才送了六道灵。
不知道自己这么久不见,他们会不会着急,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见了吧?
纪辞唇角上扬,似乎是在笑,掩面倒在床上,手中的书早已丢在一旁。
此时窗边突然响起一道“喵”声,纪辞看了过去,一只圆乎乎的黑团就蹲在那边,碧绿碧绿的眼眸看起来格外的晃眼。
“煤球?”
纪辞连忙坐起身,黑猫化为少年状,半依靠在窗杦旁,额前的墨色碎发在风中乱晃着,一听某人这个称呼,瞬间炸毛,“喂,你还叫上瘾了是不?本大人姓喵,名主子!”
“是吗?还是煤球好听!”纪辞一脸认真的模样,黑猫看的牙直痒痒。
这时他鼻子似乎动了动,又动了动,鼻间闻见什么很香甜的味道,闻着便很想尝一下。
他顺着香味一路凑到桌旁,桌面上摆着一盘精致点心,香味似乎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纪辞见某喵不住咽口水,不由扯了扯嘴角,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货还是只馋嘴的。
不由起来逗乐的念头,“吃不?李记家的桂花酥,排了半个时辰呢!”
真排假排,反正也只有他知道,不过黑猫显然是当了真,一脸惊愕表情,似乎想不到纪辞会为了点心排这么久,一时间眼中还有几分敬佩。
“那……看在本主子之前也算是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吃几块不过分吧?”黑猫似乎是在商量,不过手已经悄悄伸了过去,然后假装某人看不见自己的小动作,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把桂花酥塞进嘴里,嚼吧几下竟然也就吞了下去,可能是吞的急了,还有些干的咽不下去,就这么堵在嗓子眼儿。
纪辞眼看着少年已经被憋的脸通红,不由递给一杯茶水,只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曾经也有人这么憋的脸通红,可怜兮兮的。
黑猫喝了一大杯茶水,这才缓了过来,就看见某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你怎么了?”
“没事,这些都给你吧!”
“………”你竟然变这么好?
“就当是……看你这么不容易的慰问吧!”
“慰…慰问……就这?”黑猫看向纪辞的眼中满是嫌弃,这货果然一如既往的扣门加小气。
“走吧,干活!”
黑猫:“……”
你丫抢本主子台词,这不应该是我说吗?
黑猫既然选在这会儿出现,肯定就是有任务的,事实上也果然如此。
算了,早完事早离开!
夜色笼罩下,屋檐上两道黑色身影一前一后跃过,径直入了一所宅院。
大晚上的,这院子里却有人在唱歌,声音婉转悠扬,很是悦耳。
化为少年状的黑猫静静趴伏在屋檐上,还示意纪辞安静。
纪辞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还是学着少年的样子,安静趴伏着。
唱歌的人在屋子里,此时外面月亮朦胧,就仿佛是被什么笼罩着,屋子里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一道很是窈窕的姑娘身影。
姑娘嘴一开一合的唱着歌,同时还伴随着手上的动作,虽然歌好听,看身影长的应该也不错,可大半夜这样不是扰民吗?
因为视野的缘故,纪辞看见院子外面这会儿有几人路过,而且他们在经过这里时,步子明显加快了不少,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简直就像是逃命。
纪辞看向黑猫,黑猫也看向纪辞,两人这会儿交织在空气中的视线竟然隐隐有擦出火花的现象。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二人同时伸出一只手,不同的是,一人是“布”,一人是“石头”。
纪辞扬了扬“石头”,倒是愿赌服输,先跳了下去。
好吧,刚刚他们就是在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先下去。
屋子里歌声依旧没停止,仔细听去似乎是哪里的小调,好听但又不懂她到底在唱什么。
院子里布置的简陋,不过还是有不少红色点缀,或者红色“囍”字,或者红布,或者红灯笼,不过这些在屋子里的歌声面前就很容易让人忽略。
纪辞不知从哪里扒拉过来一根狗尾巴草,惯例叼在嘴里,加上他这会儿一身黑衣打扮,一眼看过去就不像是好人。
他收回手中的铜镜,一把推开屋门,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黑猫看的胡须都差点飞起来了,这货如今已经这么嚣张了?
屋子里的姑娘一身红衣,衣上绣着牡丹和凤凰,很是精美,她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在帘子的另一边摆着动作,因为珠帘遮挡的缘故,纪辞看不清她的神情,不过倒是看出来她身上穿的竟然是新嫁衣。
她是新娘?
姑娘似乎不知道屋子里有人进来,依旧自顾自的唱着,还转着扇子。
纪辞发现屋子里赫然是一副新房装扮,儿臂粗的龙凤烛在案桌上静静燃烧着,大红的喜字随处可见,帘子、布幔都是红色,就连屋子里的摆设都是全新的,这间新房显然刚装完不久。
他掀开帘子走过去,姑娘似乎这会儿才看见他,不觉慌了神色,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就如同送入洞房的新人,本应该同处一间屋檐下的新郎变成了陌生人那般,惊慌无措。
姑娘确实长的不错,谈不上惊艳,只能是秀气,但柔柔弱弱的样子,加上特意的盛装打扮,倒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恒易去哪儿了?”
“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纪辞笑得痞气,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哪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少爷。
(黑猫:额……纨绔们混成他这个样子,真丢他们纨绔的脸面!哪有纨绔像他这么扣门加小气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新娘皱着眉头,目光左顾右盼,明显是在寻找她的新郎。
“你真的没听懂吗?许、幼、娘!”纪辞直直看向新娘的眼睛,叫出她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谁告诉你的?”新娘看向纪辞的眼中满是不敢相信,自己是从外地嫁过来的,按理说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她才对。
“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李恒易娶你是在四年前。”
“你胡说,明明是今晚,他今晚才娶我进门才对!”新娘看向纪辞的目光就如同是看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傻子,连时间都记不住。
“今晚?真的是今晚?那新郎去哪儿了?”纪辞一连三个问题,新娘目光躲闪不知如何回答,有什么画面闪过她的脑海,她摇了摇头,面色痛苦,
“别说了,别说了,他说了娶我的,恒易不会骗我!”
“他是娶你了,可他就在前些天又娶了一个人,你知道的,不是吗?”
可能是外面月光的缘故,新娘的脸这会被阴影笼罩住,纪辞清楚的看见她身上不住冒着黑气。
“你已经呆在这里四年了!”纪辞把这最后的一根草加上,新娘身边竟然不住弥漫着死气,再也遮掩不住。
“我已经呆在这里……四年……呵,四年……我记起来了,恒易娶了别人,他娶了张家的姑娘……可她不是疯了吗?”新娘似乎是在笑着。
“是啊,都说张家姑娘眼睛不干净,总是能在她身边看见邪祟,遇见她也不会有好事发生,听说前两天李夫人就是在她的搀扶下才摔倒的,额头都见了血。”纪辞淡淡的说着,面色没太大变化。
“是我干的又如何,谁让她要嫁过来的。”许幼娘似乎是知道纪辞要说什么,直接点了出来,半点不避讳,“李夫人不过是见了血,可我赔了一条命!”
许幼娘说这些时眼中带着刻骨的怨毒,似乎是有什么痛苦的记忆让她生了戾气。
黑猫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对纪辞却是多看了好几眼,没想到他竟然能知道这么多。
之前某人站在门口,黑猫还以为他是害怕迟疑了,当时纪辞手中好像就拿着什么东西,看来也不算是蠢的厉害,好歹知道查点资料的。
许幼娘是李夫人给她儿子买回来冲喜的,当时的李恒易气虚体弱,时常卧病在床,加上她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大师算了一下,就这么把才入城没几日的许幼娘连哄带坑的弄入府中,只因为她的八字可以给她儿子去难。
彼时的许幼娘其实是来这里投奔亲戚的,亲戚没找到,倒是误打误撞入了李府。
可李夫人怎么可能只是这样便宜她,那个大师说的冲喜可不仅仅是给李恒易找个新娘子,而是要换命。
许幼娘一开始是不知道这些的,只觉得李夫人对她堪比亲女,李家少爷虽然身体不好,可长相俊朗性格又温柔,待她也算不错,她也真就这么把自己嫁了。
因着李夫人一开始本就目的不纯,所以这场婚事办的很简略,甚至是隐秘,她都是趁着李老爷当时不在悄悄准备布置的。
许幼娘死于新婚之夜,她那时是满心欢喜的,还送给李恒易一条红绳,用青丝编制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