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玄乎一点的说是苗疆巫蛊,降头术中的死降术,毒粉弥漫在空气里,可以操纵人的肉体与灵魂。”杜磊声音沉凝。
“巫蛊?降头?”于海神色茫然,对于这些玄乎的事于海自然是没有过了解的。
“嗯,是医院一小医生提出来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科学无法解释守尸人那般怪异的行为,只有从另类的角度去观察了。”杜磊板着张脸。
“杜警官对这类蛊术有所了解吗?”于海额头皱着深深地川字纹。
“用手机科普了一下,是苗疆地带的蛊术,真实存在,只是不知是否如传的那么邪乎。”杜磊摊摊手。
“嗯。”于海点头,他的目光下垂盯着光洁明亮的地板,脑中一个想法在升腾,巫蛊降头使他联想到了一个家伙,三缺道人,正是沈芸几人为平鬼祟而请来的所谓大师,会不会他就是做出这些手脚的家伙呢。
而如此一来,陈叔何姨就有逃不开的嫌疑了。
“你有什么心事吗?”杜磊看着眉间紧锁的于海,后者回过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杜磊眼神坚定。
“杜警官有些事还是必须和你讲一下,就沈芸家中闹鬼的事,你应该清楚吧。”于海脸色凝重。
“沈芸那件事略有耳闻吧,说是连夜噩梦家中撞鬼是吧。”杜磊略做沉吟。
“基本是这样了,本就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可眼下却又更不靠谱的,沈芸几人为驱邪祟,竟然找了一自称风水大师在世天人的家伙。”于海将事情袒露出来。
“风水大师?还有此事?”杜磊提起神来。
“号称三缺道人,天生重瞳,生平事迹玄乎异常,但不排除造夹虚构的可能,现而今赴沈芸之约,应该已经在绿藤市境内了。”于海将重要的线索一一陈述了一遍。
“三缺道人嘛,这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今早天亮,你我一起去沈芸家中探探这三缺道人的虚实。”杜磊捏着下巴。
“自然。”于海点头答应,他早早就想去看看这三缺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通天本领竟然足以改天换地。
“事情你大致也都了解了,不过还有件事我必须得和你说一下。”杜磊想起了另一茬事。
“杜警官直言。”于海洗耳恭听。
“陈叔出事了,和咱俩一样,当时在沈芸病房里,突然窜出来,整个人和疯子一般,见人就如野兽般发起攻击。”杜磊说道。
于海微怔,眼瞳中浮起的先是茫然后是惊惶,既然陈叔出事了,那么同在病房里的沈芸又会好到那去呢,见鬼!
“沈芸她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于海声音急促。
“沈芸小姐没事,你放心,当时沈芸小姐正在熟睡中,受到影响的话也只是做了几个噩梦,院方已经将她转移到另一件病房了,并且咱们的同志也时刻替她把守着。”杜磊看着于海那张皇的模样,叹了口气。
爱之一字,最是缠人。
“我得去看看他。”于海自顾自的说着,旋身就欲离去。
“哎,”杜磊出声想要含住他,见后者根本没有止步,交待一句继续勘察后,便小跑跟了上去,“你个家伙,什么也没问清就这样仓皇的走了,就算你找到沈芸的病房,警员也不会让你进去的,你以为谁都认识你这张脸啊。”
杜磊的一席话让于海稍稍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杜磊那张脸,低着脑袋,说了句,“抱歉。”
“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如果沈芸醒着的话,也有一些事要向她了解。”杜磊摆摆手。
于海没有言语,跟着杜磊穿过层层廊道,比之之前的病房,沈芸现而今安睡的地方显然比之前安全了多,很独特的一间房间,看起来应该是专门整治要员的地方,门口有两位警员把守着,神色有些糟糕,眼中写满了倦意。
目及杜磊的到来,其中一名警员迅速提起神来,并用胳膊肘顶了顶同伴,后者立马肃然起敬。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杜磊没有多说什么,凌晨三点有些倦意也很正常,让人家加夜班总不能还指望别人生龙活虎对吧。
“杜队!”两名警员肃然起敬。
“有什么情况吗?”杜磊摆手。
“一切正常。”警员应道。
“好,”杜磊点头,“我们需要进去办点事,把门打开吧。”
二位警员迅速在一连贯的动作里将房门拉了开来。
映眼而来的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待到廊道的光彻底漫延进去,二人才稍微看清了病房的布局,很宽阔的空间,各式各样的医疗设备,窗帘紧闭,透不进半点风雪声。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没敢开灯怕打扰到沈芸的休息,病床不再是钢床铺就的,用的是上等的梨花木,不至于在这寒冬腊月里沁人骨髓。
“既然来了,那就坐下说话吧。”一道突兀的声音,险些没给杜磊二人吓得嗝屁,他们的目光落在那张病床上,一道身影缓缓地在眼前坐起,随后光亮湮没了房间,将黑暗尽皆驱逐。
一瞬的恍惚后,是视野的清明,于海看着那脸色苍白憔悴的女人,心中不由得揪在了一起,振云缓缓收回细长的手来,将其藏进被褥中,目光有些涣散的看向二人。
“沈芸。”于海轻声说道,单单一个名字含着千万情愫。
女人神色有些麻木,可在听到这么一句轻唤时,身子还是忍不住的直颤抖,她盯着于海那张脸,眼中竟是闪烁起莹莹泪光。
杜磊目及这一切,默默地替他们关上了门,而后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玻璃,迎着簌簌冷风,看着不眠的城市。
灯火从城市漫入病房,昏黄映在沈芸的侧脸上,憔悴而落寞。
“别哭,我在。”于海走上前去,拥住沈芸那娇弱的身躯,他在后者的耳边低声自语着,眼中柔情似水。
沈芸的下巴抵在于海的肩膀上,她紧紧抱着他,将于海的衣裳拧出大片褶皱。
“我很害怕,我又做噩梦了,我梦见我那死去的妹妹以及我的父亲,而一片晦暗中,还有另一道目光在凝视着我,他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我和他之间好像有来自血脉深处的交集,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就在阴影里凝视着我,无时无刻。”沈芸声音颤抖,透着浓重的惊惶。
“梦里都是假的,没事的,沈芸,别怕。”于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细语地说道。
“不,不是的,那种感觉那么真切,他一定真实存在,一定有着这么一个人,他和我有着血肉深处的联系,他在凝视我,等待我的到来。”沈芸身体在颤抖,挣脱于海的双臂,靠在床头,眼神张皇。
“沈芸……”于海伸出手去扶过她的面颊。
很凉,十分的寒冷。
“他在等我,他在等我……”沈芸神经兮兮地念叨着,她的眼眸一片混浊根本看不清其中的东西。于海
“沈芸,沈芸……”于海唤着她的名字,可沈芸根本无动于衷。
正当于海无可奈何之时的,杜磊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他双手牢牢抓着沈芸的肩膀,迫使她的眼眸直视着他。
杜磊眼神刚毅决绝,他大力摇晃着她的身体,嘴中呵斥出声,“清醒点,沈芸,你现在是在现实世界里,不是梦里,还要活在恐惧里多久,给我清醒点!”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火气,一副架势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殴打她一般,沈芸在一阵木纳后,缓缓回过神来,她眼中斑驳开始脱去,显现其中的是疲惫天真与苍白。
“我……我……”沈芸的声音很轻,好像丢掉了魂魄一般,“害怕。”
简单两个字,让人心里空荡荡的。
于海心痛不已,他很想给沈芸安慰给她安全感,可却什么也做不了。
“没事的,沈芸小姐,警方回替你保驾护航,你没必要担心那么多,害怕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它只会让人自缚手脚举步维艰。”杜磊看着她,说道。
“我知道的,杜警官,谢谢你。”沈芸有些恍惚,看起来仍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可至少没那么疯狂了。
“发生什么就和我们说,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杜磊看着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心中很是不忍。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梦里看见了很多从前从未了解过的东西,很荒诞乃至畸形。”沈芸低声自语,那绵长的噩梦把她的魂魄给卷了进去。
“别瞎想了,梦和现实总得分清,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罢了。”于海握着沈芸那冰凉的手。
“于海,真抱歉将你卷入这件事情里。”沈芸看着他的脸,轻声说道。
“说什么话呢,咱们什么关系,我不帮你谁帮你啊。”于海紧紧握着沈芸的手。
沈芸不语,无声地笑了笑。
“有件事必须和你说一下,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于海叹了口气,看着沈芸那疲惫的模样。
“嗯。”沈芸出乎意料的平静。
“凶案的尸体警方已经发现了,死者的身份确定是古城。”于海的声音很是遗憾,他看着沈芸的脸,虽然应的那么平静,可听闻此话时,浑身依旧肉眼可见的一颤,她的神色变幻,满是悲呛。
“是我害了他。”沈芸声音自责。
“这不管你的事,古总的死完全要归咎到那罪大恶极的凶手身上。”于海说道。
“如果不是我的话,古城他也不会来医院探望,也不会死在凶手的手上了。”沈芸低着脑袋,到底只是个女人,总把一些事想的太绝对,好像天底下一切的祸事都与她有关一般。
“你错了,如果依你这么说,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为什么要把罪责压在自己身上呢,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哪有那么多蝴蝶效应,放心古总的事吧,当下之急是抓住凶手将其绳之于法,告慰古城的在天之灵。”于海摇头说道。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因果报应,细说起来天下人岂不尽是罪人。
“我知道,可是心底那道坎至始至终都无法迈过去,你也没必要再劝我了,该释怀时自然释怀。”沈芸轻声说。
“好。”于海没再多说什么,沈芸这些年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心底却还是曾经那个未谋实事的女孩,脆弱不已。
二人就此陷入了沉默,彼此看着彼此,没有言语。
“都唠嗑完了?”一旁的杜磊拉上窗户门帘走了过来。
于海瞬时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回答杜磊的问题,倒是沈芸轻轻点头,应道,“杜警官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
“也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想问一下陈叔和何姨的事,他们两个你了解吗?”杜磊迅速进入状态,声音透着疑惑。
“陈叔我还算是了解,至于何姨的话只是听陈叔唠嗑过两句。”沈芸应道。
“能具体讲解一下吗?”杜磊搬好一张小靠椅,随后取出纸笔开始记录。
“陈叔算是我的叔叔吧,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带我去他家玩过往后的每年都有拜访,陈叔人很好,待我就像对他的亲生女儿一般,至于何姨,是陈叔推荐给我的,说是憨厚老实的人,为人十分和善,在街坊邻居嘴中都有着一个好口碑,当时没想那么多,想着既然是陈叔推荐的,那么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啦。”沈芸细细说着。
“何姨和陈叔是住在你家中吗?”杜磊追问道。
“嗯,他们负责照顾我的衣食住行,住在家中会方便很多。”沈芸点头。
“事发当天,请问是谁将你送到市立医院来的。”杜磊捏着笔杆。
“陈叔,他也是我的司机,自然是他将我送来的。”沈芸不假思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