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玉举着小药瓶,里里外外端详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瞧出什么。她问许婉,可是许婉死活都不肯开口。胡郎中亦是如此。
李紫玉被他们气得不轻,最后吩咐宫人将他们关押起来,自己则去了康宁宫。
孙姑姑刚侍奉张氏喝完药,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一看,见是李紫玉,不由得惊愕了一瞬,“贵妃娘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李紫玉开门见山,“孙姑姑,你赶快去通禀,本宫有事要告知太后。”
孙姑姑有些为难,“太后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贵妃娘娘等到明日再说吧。”
夜长梦多,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刻,李紫玉哪里等的了,不由分说就闯了进去。
张氏原本就没睡熟,动静闹得这么大,一下子就没了倦意,她看着李紫玉,深邃的双眸闪过一丝不悦,刚要开口斥责,只听李紫玉铿锵有力的说,“启禀太后,臣妾抓到了残害靖瑶公主的真凶。”
张氏一愣,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既然找到了,你不去处置,到哀家这里来做什么?”
李紫玉耐人寻味一笑,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镶嵌宝石的护甲,说,“臣妾的确是想处置,但是臣妾害怕太后怪罪,实在不知该怎样处置他。”
张氏听得云里雾里,拧着眉头问,“这话从何说起?”
李紫玉不答反问,“太后可知……凶手是谁吗?”
听她这语气,明显是话里有话,张氏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李紫玉目不转睛的回望着她,想到许婉即将身败名裂,她激动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克制着情绪,一字一句的对着张氏说道,“毁了靖瑶公主清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后无比倚重的太医胡氏。”
太医胡氏这四个字一出,犹如一个惊雷,劈的张氏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
待到反应过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她怒道,“胡说八道。”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张氏说完,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孙姑姑赶忙递上一杯茶水,一边为她抚摸后背顺气一边对李紫玉道,“贵妃娘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胡郎中为人忠厚,是断断不会做这种事的。”
李紫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孙姑姑,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与胡郎中相识至今,不过才寥寥数日,他是什么人,你了解的还不是很透彻。”
这一番话实在太过深奥,孙姑姑怎样都琢磨不明白,她下意识看向张氏,张氏尽管咳得脸颊通红,但是气场却未改分毫,她说,“抓人,是要讲究证据的,既然你说胡郎中就是凶手,那就拿出证据来。”
李紫玉有备而来,当然不怵她,她将事情的原委同张氏说完,还将那夜举报的宫人传来做人证,双管齐下,这下,张氏坚定的神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一时间,她百感交集,她实在想不明白,如果那些事真的是他深夜溜出去做的,那……守门的侍卫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看出她动摇了,李紫玉却不肯罢休,她再接再厉,又道出一个猛料,“不光如此,胡氏与甘泉宫的许氏还有私情。臣妾进去抓捕的时候,他们貌似是服用了cui情的药物,两个人正衣衫不整的抱在一处。直到看见臣妾,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而且混乱之中,那药物也被臣妾捡来了,臣妾说的这些,句句属实,太后若是不信,可以细细盘问宫人们,他们都可以为臣妾作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方才那件事,张氏还没有消化,现在又扯上了许婉,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双腿一软,一个不稳,就栽回了床上。
……
许婉被五花大绑,困在殿中许久,她被蒙住了眼睛,也不知是黑天还是白天,只知道,看守的人换了两波。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又一次打开,许婉以为是宫人进来了,忙道,“李紫玉人呢,我要见她?”
“……”
话音落下,却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许婉不死心,继续道,“你们究竟把胡郎中关到哪里去了,他对太后来说很重要,你们要是敢伤他一根汗毛,太后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抵是心境变了的缘故,起先无论许婉说什么,做什么,张氏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听这两句话,总觉得她是在打着自己的旗号在狐假虎威。
看着面前这个抚育了多年的女儿,张氏深吸一口气,声音近乎冷漠的说道,“是哀家。”
这三个字一入耳,许婉沉默了一瞬,随即便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无比的激动。
她大声朝她呼喊道,“太后娘娘,求您救救胡郎中吧。”
第一件事,竟然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为了情夫求情。
张氏着实惊讶了一瞬,难不成,事情真的是李紫玉说的那般吗?
“许氏,你可知晓哀家此行的目的吗?”
许婉饱含希冀等待的张氏为她洗清冤屈,可是那些希冀,却在她唤她“许氏”的那一刻消散的干干净净。
李紫玉一定是找过她了吧?
看样子,不仅找过了,而且她还相信了李紫玉的话。
一定是的,如若不然,方才,她怎么会那样疏离的称呼她呢。
许婉慌乱了须臾,可是想到这里,却突然镇定下来了,“太后娘娘何必跟婉儿兜圈子呢,有话直说就是。”
张氏还以为她会慌乱,亦或是解释,实在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平静。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索性将话说清楚也好。
张氏命人将蒙在许婉眼睛上的布条摘下,自己则坐在了距离她两步开外的软椅上,她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问,“贵妃说昨夜你在甘泉宫和胡氏私会,可有此事?”
许婉一听,气急反笑,昨日向李紫玉解释了这么多,她果然一点都没听进去,不但如此,她居然还跑到张氏跟前倒打一耙?
许婉咬着下唇,声音里的嘲讽之意都要溢出来了,“在太后眼中,婉儿就如此不堪吗?”
到底是在身边宠爱了多年,看着她现在这副模样,张氏心里何尝好受。只是李紫玉的话,有理有据,她没有理由不相信。
默了一会儿,张氏才道,“你与哀家讲实话,你举荐胡朗中进宫为哀家治病,这其中,你有没有存别的心思?”
直视着张氏的双眸,许婉不敢撒谎。
张氏见她点头,一颗心都凉透了。
精明了一世,万万没想到,居然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利用了,若非经人提点,只怕直到现在她还蒙在鼓里,浑然无觉呢。
罢了。
就当自己看走了眼吧。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张氏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
在回康宁宫的路上,张氏下了一道懿旨将许婉圈禁,不过顾念着昔年的情分,并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茯苓宫立马就收到了。
李紫玉心情不错的靠在软椅上吃点心,那姿态,悠闲极了。
“娘娘,恭喜您除去心腹大患,许氏这回,可算是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不要高兴的太早,现在皇上还不知晓此事,一旦他插手了,许氏保不齐又会东山再起。”
“那又如何?失了太后的欢心,即便出来了,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听到宫人的这句话,李紫玉倏地想起一件事,“那瓶药丸给太医送去了吗?”
宫人刚要回话,只见负责送药的宫娥便回来了,她二话不说,直接递给李紫玉一张纸条,看完上面的内容,李紫玉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