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奈何别无他法,许婉只得依言,搬去了李紫玉的茯苓宫。
她和琉璃进殿的时候,正巧赶上李紫玉午睡,于是管事的宫娥便将她们安置在了西南角的一间屋子里。
琉璃环顾了一圈,有些不满的嘀咕道,“这里也太破了吧,窗子都漏了,能住人吗?”
“嫌弃啊?”宫娥斜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道,“嫌弃可以走,没人求着你留下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琉璃来了脾气,上前就要同她理论,却被身旁的许婉及时制止住,“这里不是王府,休要放肆。”
琉璃性子急,哪里顾及得了这些,“王妃,她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许婉如何不明白,只不过她不愿计较罢了。
深吸一口气,她对着那宫娥说道,“丫头不懂规矩,姑姑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说着,将手腕上那枚成色极佳的玉镯子放到了她手中,宫娥颠了颠,阴沉的面色这才有所好转。
“还是王妃懂规矩。”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望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背影,琉璃格外胀气,但却敢怒不敢言,只好化愤怒为动力,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待一切收拾妥当,太阳已经落山了,许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李紫玉唤了过去。
“怎么样,王妃对本宫的安排,是否满意呀?”李紫玉半倚着软榻,问的有些耐人寻味。
许婉只当做不懂她的意思,避重就轻的道,“有劳娘娘费心,不知念欢现下如何,可否能让嫔妾与她见上一面?”
李紫玉挑眉,“王妃这么不放心,是怕本宫苛待她吗?”
“嫔妾不敢。”许婉嘴上虽否认,可心里的的确确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碍于身份,不敢明说罢了。
李紫玉也看出了她的口不对心,然而她并没有挑破这层窗户纸,要是这么快就撕破脸,那还有什么趣呢?
就在她思虑该怎样使唤许婉的时候,只听殿外突然传来陈公公高亢的喊声。
“皇上驾到。”
李紫玉并没有接到侍寝的消息,不由得怔愣了一瞬,不过旋即释然,赶忙起身接驾。
路过许婉身边时,她还不忘警告道,“管好你的嘴。”
话音刚落,沐云轩就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李紫玉笑的一脸温和,全然不见方才的阴狠,“皇上怎么来了?”
沐云轩反问,“怎么,朕来,你不欢迎?”
李紫玉故作恼怒白了他一眼,扯着他的衣袖娇滴滴的说道,“哪能呀,臣妾巴不得您天天都来。”
这句话似是取悦了沐云轩,只见他长臂一伸,直接将李紫玉纤细的腰身搂进了怀中。
李紫玉面上有些挂不住,红着脸道,“皇上,奴才们都看着呢。”
“怕什么。”沐云轩说完,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许婉,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许婉刚要答话,李紫玉怕她坏事,忙道,“王妃现在已经搬来与臣妾同住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朕?”尽管沐云轩脸上挂着笑,但字里行间还是充斥着些许的责怪之意。
这种时候,李紫玉当然不会往枪口上撞,赶忙朝许婉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己解释。
自打见到沐云轩那刻起,许婉就浑身不舒服,只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出去,哪里有心思管这些。
可是眼下念欢在李紫玉手中,若是得罪了她,她们母女相见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左右为难了一会儿,许婉最终决定将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皇上容禀,此事与贵妃娘娘无关,是嫔妾以昔年旧情相求,娘娘被嫔妾磨得没有办法,这才无奈允下的。”
听到她出声,沐云轩如鹰一般的视线几乎瞬间就转移了过来。
“你倒是会找靠山。”沐云轩有些生气,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许婉无视他的嘲讽,依旧面不改色的伫立在原地。
气氛一度变得沉静起来,李紫玉等了一会儿,正愁该如何转移话题,只见陈公公领着太医走了进来,忙道,“皇上,您该换药了。”
沐云轩这才收回视线,袖子一甩,径直走到桌案旁坐下。
没有命令,许婉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好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但是没过多久,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忽然就飘进了鼻腔。
许婉怔了一下抬头望过去,借着摇曳的烛光,只见沐云轩精壮的胳膊上,一条又长又深且触目惊心的伤疤正在往外淌着鲜血。
长这么大,许婉还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伤疤,她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见她吓得面无血色,陈公公好意提醒道,“王妃若是害怕,就请移步到殿外吧。”
说罢,就有宫娥要扶她出去。
见她转身,一直沉默不语的沐云轩却突然唤住了她,“站住,到朕跟前来。”
一句话,既简单明了,又不容置喙。
许婉知道无法拒绝,只好遵旨照做,太医动手上药之前,沐云轩突然一把拉住许婉的手腕并说道,“给朕看着,不许闭眼。”
许婉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就犹如没有灵魂的木头似的,始终处于游离的状态,但是很快,沐云轩痛苦的低吼声就打破了这一切。
看着男人脑门暴起的青筋,那一刻,许婉的眼眶忽然就湿润了。
距离行刺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直到此刻,他的伤势依旧没有愈合,这一刀,究竟下了多重的手啊?
她正胡思乱想着,手腕处的痛突然消失了,许婉猛的回过神来,却发现太医已经离开了,只余两瓶创伤药摆放在桌案上。
李紫玉侍奉沐云轩整理好衣物,眼珠一转说道,“皇上,这药就放在臣妾这里吧。”
沐云轩瞥了她一眼,道,“你的心意朕明白,不过冤有头债有主…”
说到这儿,他顿住,转头看向许婉,咬牙切齿的道,“你既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那么从明日起,就由你每日来崇政殿为朕上药,直到痊愈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