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沐云轩从燕国带回来的舞女——郑贵人。
隔着那么远,陈公公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悦之气,更别提沐云轩了。
陈公公绷不住了,担心许婉受到侵害,当即就想出面制止,但是沐云轩却出乎意料的遏制了。
陈公公无奈,虽然不知沐云轩为何要袖手旁观,但是圣意不可违,只能听从。
另一边,许婉正在秋千上全神贯注的观赏着争奇斗艳的鲜花,就感觉身后冒气一股凉气,她刚一扭头,一个狠厉的耳光就落在了脸上。
许婉头被打偏,眼前也直冒金星,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诧异又生气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郑贵人怒气冲冲,高傲的扬着眉头,说出的话却粗鲁不堪,“你这个妒妇,真是不要脸。”
许婉只觉得她莫名其妙,甚至还有点不可理喻。
“郑贵人,饭可以乱吃,但话却不能乱说,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无故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郑贵人听着这两个字,就像是笑话,嗤嗤笑了两声,不可一世的说道,“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皇上的宠妃,我就是王法。”
这番话说的大言不惭,而且声音洪亮,都传到沐云轩和陈公公的耳朵里了。
这不摆明了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她何时成了沐云轩的宠妃了?
陈公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劝道,“皇上,郑氏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您就这样坐视不理吗?”
沐云轩倒不似他那般急切,耐着性子说,“你当事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陈公公一愣,调头望过去,许婉虽然不似郑氏那般盛气凌人,但也称得上是稳如泰山,眼中一星半点的畏惧都没有。
这下,陈公公不说话了。
此时的许婉,还不知有人在背后观察她,她有些不屑的哼笑,“你是不是宠妃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而我,被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
郑贵人很生气的眯起了眼睛,“你还敢装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问你,是不是你在满宫造谣诬陷我?”
许婉对这件事情确实有所耳闻,但是她跟李紫玉说的都是实话,根本就跟造谣不搭边。
许婉拧着眉头,“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好端端的,我诋毁你做什么?”
郑氏坚持自己的主张不动摇,并给出了一个十分荒唐的理由,“因为你觉得是我抢了属于你的位置。”
属于她的位置?
许婉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指的是马车的事。
真是哭笑不得,她哪有那么小肚鸡肠,而且,她不仅不怪她,她还要感谢她及时出现呢,要不然,那么长的时间,让她和沐云轩独处,她真怕沐云轩脾气上来,一把掐死她。
“你误会了,真的不是我。”许婉心平气和的说道,“浣衣局的活计很忙,我没有那个闲功夫,就不奉陪了,”
说完,许婉行了礼,就转身要离开。
郑贵人哪里会让她如意,进宫这么长时间,她不敢说将所有的事情都了解了,但是至少有关许婉的事,她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回想起那天在马车里的场景,郑贵人立马便明白沐云轩是在看谁。
许婉心里装着谁,她不管,但是若挡着自己的路了,就是罪不可赦。
郑贵人念及此,眼神顷刻之间便充满杀意,她一把拉住许婉的手将她扯回来。
许婉猝不及防她的举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刚站住,就听见她疯狂的声音在耳畔传来,“皇上他现在恨你恨的要死,你说我若是帮他除了你这个眼中钉,他会不会封我做妃子?”
都解释了不是自己的错,她还如此的不依不饶,许婉这下可忍不住了。
“不别蹬鼻子上脸。”
念欢不在,沐贺枫也是安全的,自己现在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所以也没有太纵容她。
说罢,一个用力,就将手臂抽了回来。
别看她最近清瘦不少,但是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却积攒了不少的力气,弄得郑贵人一个踉跄。
郑贵人又惊讶又愤怒,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咒骂道,“既然你找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闻言,陈公公赶忙看向沐云轩,心想这下他该没有理由搪塞了吧,但是让人意外的是,还不等他说话,沐云轩就踏着大步走过去了!
那速度之快,叫陈公公只得靠小跑,才能跟上。
郑贵人怒火中烧,正要给许婉惩罚,就听见沐云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彻,“你在做什么?”
郑贵人举在半空的手一抖,等到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委屈。
“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她双眸含着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是沐云轩却没有丝毫动容,直到听着她颠倒黑白的将事实说出来,他的脸上才有了变化。
郑贵人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又像上一次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可是见他如此,提着的心,才缓缓落了下来。
沐云轩假模假样的安抚了她几句,然而便回过头来看向许婉,阴恻恻问,“你可知错吗?”
这么拙劣的演技,许婉并不觉得沐云轩会相信,可是事实,他就是相信了。
除了故意的,她还真想不到别的了,为了报复她,他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许婉梗着脖子辩驳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娥,怎么可能欺负的了她?”
郑贵人毕竟有些做贼心虚,还不等沐云轩说话,赶忙插嘴道,“皇上面前你还不老实交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许婉委屈的很,脑门一热,当即就还了句嘴,“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别说皇上在,即便是天兵天将,我也是这个话。”
“你……”
郑贵人找不到话,赶忙求助似的看向沐云轩。
沐云轩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因为他早就知道许婉会这样说,不过他最厌恶她这副模样,显得他在她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
“好个牙尖嘴利的奴婢,朕最后问你一遍,这个错,你到底认不认?”
沐云轩咬牙切齿,许婉总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根本就不是在说郑贵人的事,而是在含沙射影,指责她逃跑。
可是无论哪一件事,许婉都是自认为是问心无愧,所以她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不假思索的说道,“皇上日理万机,千万别在奴婢身上浪费时间,要杀要剐,您直接下命令吧。”
这句话的威力,就如同火上浇油,沐云轩原本还能克制些,但是现在,突然就忍无可忍了。
他冷哼了几声,一字一顿的说道,“好,果然是敢作敢当,既然你不知悔改,那从即刻起,你就给朕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身。”
真是心狠手辣!
许婉冷眼看了他许久,就在沐云轩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的时候,许婉却一言不发的提起裙摆,毅然决然的跪了下去。
她的脚下,正好是一片石子路,就连穿着鞋踩在上面,都会觉得扎脚,但是她却一丝畏惧都没有,反而背脊还挺的笔直,大有一种示威的感觉。
沐云轩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来,却也下不去,难受的要命。
“很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以后,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了。
郑贵人计谋得逞,要多得意便有多得意,临走的时候,还雪上加霜的啐了许婉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