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位捕快的冷嘲热讽,司瑶的反应极其平淡,不过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她沉思片刻,抬头对着正前方的男人道:“如若仅仅是因为一张药方,便断定我是凶手的话,是否有些草率?”
“我同那陈小武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加害于他?”
坐在大堂上的男人见状,轻轻摆了摆手:“传陈尹上来。”
一听这话,司瑶的脸色登时便沉了下来。
传陈尹?这件事同陈尹有什么关系?
衙役们很快就将陈尹带到这里,只见他衣着整洁,显然就是准备好上堂的。
这陈尹规规矩矩的朝着官老爷拜了一拜,道:“大人,我能证明,这司瑶同陈小武,曾经有过纠纷!”
“陈尹,说话可要凭良心。”司瑶神色未变,只是轻轻拧眉:“我怎不知,我同陈小武竟然有过纠纷?”
“哈,你怎么可能会承认呢?”陈尹鄙夷的望着司瑶。“那日,你将突发喘症的陈小武带回家中,开了药方之后便狮子大开口同陈小武要药费。他自然不愿意,你们便起了纠纷!”
司瑶听着,冷笑了一声,“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哦?那你说自己跟陈小武没有纠纷,又有证据吗?”陈尹不屑的反问道。
他的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得意洋洋的看着司瑶,明显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司瑶冷淡的盯着面前陈尹,还未思索出结果来,便听到惊堂木突然炸起。
“此事尚未查明,但民女司瑶之疑,无法洗清。见其身怀胎儿,暂拘于家中,待平镇那边查明之后,重新审查!”
“算你运气好,肚子里有了个孩子。”那捕快走上前来,冲着司瑶冷笑一声:“不然你现在就要吃牢饭了,知道吗?”
司瑶脸色冷凝,一言不发。
被这个捕快带着回到了家中之后,那群衙役们便守在了秦家门口。
司瑶方才走进去,司羽便冲着她扑了过来。
“阿姐!你回来了,是不是没事儿了?”
司瑶被带走了,秦夜也不知所踪,司羽一个人在家中惶惶不安,眼圈红的要命,就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没事的。阿羽,不要害怕。”司瑶轻轻地安抚着受惊的阿羽,抬眸扫了眼院子,却并未看到秦夜的身影。
“秦夜没有回来吗?”她低声问道。
司羽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轻轻摇头:“他还没有回来。”
“嗯。司羽,你先回去休息。放心,这件事情阿姐会处理好的。”司瑶三言两语的便成功安抚了司羽,见他乖乖的转身离去,司瑶轻叹口气,回到了大厅。
她给人开药方的时候,都会留下一张相同的副本,司瑶将这张药方仔细的看了看,却并未发现端倪。
如若陈小武真的按照她的药方抓的药,应当不会突然暴死的。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司瑶心里清楚的很,只有自己手中的这张药方副本,是什么事情都查不出来的。
如果想要明白陈小武的真正死因,那么就只能到平镇看看了,毕竟他是到了平镇之后,才出的事情。
可现在外面衙役守着,要如何出去?
正当司瑶凝神思索的时候,旁边的院墙上却突然传出了簌簌声响。
司瑶一惊,扭头望去,便看到秦夜身手敏捷的从上面跳了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良久。
最终,还是司瑶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你怎么越墙而入?”
“我不想碰见门口的那些衙役,才出此下策。”秦夜口中这么说,可脸上神情却十分坦荡。
他轻轻地拍打掉衣摆上的灰尘,淡声问道:“那陈小武死了?”
“嗯,死因蹊跷。”司瑶轻轻皱眉。
秦夜抬眼望着她:“你打算怎么做?”
听了这话,司瑶倒是感到有些奇怪,“你不觉得是我杀的吗?”
“你没有理由杀他,况且,你也并非那种小肚鸡肠之人。”秦夜回答的极为果断。
不知为何,听到了秦夜的这句话之后,司瑶心中像是涌过一道暖流,周身极为熨帖。
“我想去平镇陈小武家看一看。”司瑶缓缓地抬起头来,凝视着秦夜。
半柱香之后。
已是晌午,司瑶因开错了药方而至人暴死的事情传的很快,街头巷尾不少人都听闻了这件事情,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时,一辆普通的马车却悄无声息的顺着车马人流前往镇口,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见离开了柳镇之后,司瑶轻轻地掀开幕篱垂下的白纱,低声问道:“多久才能到平镇?”
她话音刚落,马车后面的帘子便被掀开,秦夜低沉好听的声音徐徐传来:“约莫一个时辰。”
司瑶轻轻点头,她让幕篱的轻纱垂下。
平镇距离柳镇不远,是个十分热闹的小镇,司瑶对这边并不熟悉,好在那陈小武暴死之事闹的极大,她打算问一问别人,应当能有所收获。
将马车留在驿站那边之后,司瑶便带着秦夜离开客栈,找了个人多的茶摊坐下。
“小二,来两杯荷叶茶。”司瑶熟稔的抬了抬手。
茶摊的伙计笑吟吟的走了过来,马上便端起茶壶为他们沏茶。
趁着这个机会,司瑶取出几枚铜钱递给他,问道:“我听闻,你们镇上有人暴死了?”
茶摊伙计开了大半天的张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别人说,一听司瑶主动问自己,立马就来了兴致。
“对!死的人啊,叫陈小武,是个卖货郎。大家都说啊,他是被隔壁柳镇的一个蛇蝎女人给害死的!”茶摊伙计压低了声音。
蛇蝎女人司瑶神色不变,她微微一笑,继续问道:“那平镇的官府衙门怎么说?”
这倒是问住了茶摊伙计,他思索片刻,才断断续续的说道:“衙门仵作暂时查不出陈小武暴死的死因,只知道是喝了药之后,才出的事情。”
“原来如此。”司瑶缓缓点了点头。
她随口找了个理由问到了陈小武家的住址,喝完了杯中的荷叶茶之后,便直接带着秦夜赶了过去。
路上,司瑶眉头紧锁:“连死因都没有查明白,就认为此时是我所为,这衙门办事,是否有些过于随意了?”
秦夜在一旁听着,淡声道:“这边是如今的律条。如若有人命关天的案件,便先将嫌疑最大的人控制起来,其他的留着慢慢查。”
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吗?
司瑶眸色微冷:“竟然如此野蛮。”
秦夜微微启唇,欲言又止。
兜兜转转,两人很快便来到了陈小武的家中。
这是个普通不过的院子,门前种着一颗槐树,木门上还贴着去年的对联,已经褪色,破损不堪。
司瑶刚打算走上去敲敲门,便看到一个女人擦拭着眼角泪水,缓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司瑶和秦夜之后,她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便脸色苍白的想要去关门。
秦夜见状,眼疾手快的上去拦住了她:“这位夫人?为何警惕至此?”
“你、你们还有完没完!”这女人抖如筛糠,豆大的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我夫君已经死了!待明日仵作前来问询,我定然会将此时说出!”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都有些嘶哑:“你千金药馆如若真的问心无愧,为何要阻拦与我!”
见她脸色蜡黄,一副随时都要气昏过去的模样,司瑶连忙走上前去,掀开幕篱。
“夫人,我是从柳镇来的,我有话想要问你。”她抓住了陈夫人的手,认真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陈夫人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柳镇,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