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司瑶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去,便看到秦夜正站在不远处,眉头微蹙,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司瑶的心中有些不解:“怎么了?”
“那青色木槿危险至极,你真打算自己过去?”秦夜沉声问道。
“除了我,还有谁能去?”司瑶的语气颇有些无奈。
“我去。”秦夜脱口而出。
这次倒是轮到司瑶惊愕了,她抬眸看着秦夜,回绝的十分果断:“不行。秦夜,你相信我,我并非贸然行事之人。”
秦夜脸色有些阴沉,他微微启唇:“你可还记着,你的腹中还有胎儿?”
“我自然记得。”司瑶察觉到了秦夜的焦躁不安,她放软了声音,“可现在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秦夜。你要相信我。”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深深的望着司瑶,深邃的某种翻涌过千万般思绪来,最后却尽数归于一声叹息。
“你……万事小心。”他低声道。
司瑶闻言,柔柔一笑,宛若云开月明,温婉明媚:“放心好了。”
言罢,她便抱着白色幼兔前往那个房间。
衙役打开了仓库的门之后,司瑶便取来一个烛台,走了进去。
仓库内的光线很昏暗,里面沿着墙角摆了一排的书架,上面满满登登的都是各类卷轴。
而在仓库的正中央,便摆了一张圆形红木桌子,上面放着一盆淡青色的木槿花。
寻常的木槿花然若小树一般,可是这青色木槿却个头娇小,绿油油的枝叶间开满了淡青色的小花。
在她走进来之前,何萧然便特地寻来了一条浸泡过特质药水的手帕,送给了司瑶。
司瑶用手帕掩住口鼻,缓慢向前,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便将自己先前抱着的那只幼兔,放在了圆木桌上。
幼兔对周围的环境感到十分好奇,便开始伸手拨弄起青色木槿的枝叶来,司瑶见状,便后退几步,取出一张纸笔,将幼兔的变化给记录了下来。
而仓库外面的人,则在十分焦急的等待着。
秦夜在一旁默默站着,他凝视着仓库紧闭的门窗,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
“你说她抱一只兔子进去干什么?”平镇的县令坐在一旁的木椅子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何萧然闻言,低声道:“回大人。在下猜想,可能是想要向您证明,这青色木槿究竟含不含毒。”
平镇县令这才恍然大悟:“哦!这幼兔不过是个替代人去做实验的而已。”
何萧然轻轻点头,旋即便转身退下了。
“她这般做,自然有她的道理。”秦夜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这本是平镇自己的事情,她大可以撒手不管,如今主动前来,你们却有万般忧虑。”
平镇县令听出了秦夜语气中的寒意,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侧目看着秦夜,有些心惊。
这男人从一开始,话便不是很多,可当他开口说话时,语气中的威严和寒意,总是他浸yin官场多年,也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真的只是一个平民医女的夫君吗?
平镇县令打量着秦夜,脑海中思绪万千,正在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仓库的门被打开了。
所有人都将自己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门口那边,而司瑶却轻轻吹灭了烛台的火光。
“幼兔已经呈现出染毒的初步症状了。”司瑶并未靠近他们,只是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幼兔。
只见先前还活蹦乱跳的兔子,此刻已经躺在她的手心微微抽搐,舌头也吐了出来。
平镇县令见状,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下来。
结果已经出来了,这青色木槿竟然真的如同司瑶所说的那样,是个毒物!
“马上讲这件事情通报给知府大人!”平镇县令一甩衣袖,冷声道。
何萧然点头,连忙走了下去。
司瑶见平镇县令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便道:“县令大人,现如今已经没办法等上面的指示了。”
平镇和平了数十年,从未出现过这种危机,县令只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了,听到司瑶这话,他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司瑶姑娘,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派出一队人马,将平镇上全部的青色木槿都找出来烧毁。”司瑶冷声道:“这期间记得用药物浸泡过的手帕掩住口鼻。”
“好,好!”平镇县令连连点头,紧跟着便大手一挥:“听到了吗?还不快照做!”
“还有,那便是让何萧然动员镇上全部的郎中,将患上紫斑病的人,根据严重情况隔离起来。”司瑶皱了皱眉:“对外就只说是上面的命令,其余一概不知,莫要引起慌乱。”
“好!”
吩咐完这一切之后,司瑶便想着去寻找何萧然,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同这仵作将。
结果就在她朝着众人刚刚迈出一步,想要将自己手中的幼兔给人处理掉的时候,却发现全部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她。
司瑶一怔。
“给我。”
头顶传来一道沉稳的男音,紧跟着,司瑶怀中抽搐的幼兔便被一双大手提了起来。
司瑶微微侧过头去,便看到秦夜平静地站在自己身侧,垂眸望着她:“你自己也要小心。”
她轻轻点头:“好。”
确定了紫斑病已经开始肆虐之后,司瑶便直接找到了何萧然,将千佛果的事情同何萧然说了。
“这千佛果有用是没错,但是你和秦夜的症状并不严重。”何萧然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先前同其他郎中已经看过了,有些人手腕上的紫斑已经连成一片,有些发黑了!”
对此,司瑶倒是十分冷静:“平镇接触青色木槿的时间太长,症状自然也严重不少。”
思索片刻,她便让何萧然将千佛果片处理之后,送给那些症状比较轻的人去吃。
忙完这一切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如今平镇一片混乱,哪里都不安全,县令便直接将司瑶安排在了衙门的房间内休息。
“聊完了吗?”
司瑶刚刚走出何萧然的房间,便看到秦夜正靠在栏杆上,淡淡的望着她。
淡色的月光洒了他半身,将他俊美的脸庞勾勒出来,玄色衣衫的男人眼眸微微一垂。
“情况比我想的还要严重一些。”
司瑶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紫斑病较为严重的人,目前并没有彻底的治愈方法。”
他看到秦夜神色有些低落,心中微微一动,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司瑶的黑发柔软蓬松,她却总是喜欢随手扎起,投足间,几缕鬓发垂落耳边。
司瑶从未料想到,秦夜竟然会有如此的举动,内心惊了一下,抬起头来茫然的望着他。
“你先前说过的,这世上并没有解不开的毒。放宽心,实在不行,我自有办法处理。”
见他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司瑶却只当他在安慰自己,无奈一笑。
“多谢你的宽慰了。”
她轻声说道。
从确认青色木槿能够造成紫斑病的那一刻开始,司瑶的大脑便一片混乱。
可现在,不知怎的,被秦夜轻轻一拍,司瑶脑中却灵光乍现,猛地想起了先前,那钱夫人同自己说过,青色木槿就在青烟道观旁边的山洞中。
青烟道观?
如若她所言非虚,那为何距离青色木槿极近的青烟道观,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呢?
司瑶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她兴奋的抓住了秦夜的衣袖。
秦夜微微一怔,只见面前姑娘的眼眸亮而清澈:“道观!青烟道观!”